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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扬闪目打量过去,但见这名手横宝剑的少女,一身蓝缎劲装,外披一袭同颜色的风衣,年约十五六,妩媚中略带几分稚气,这时她为了装得像个大人样子,故意将一张芙蓉脸蛋绷得紧紧的,武扬止走欠身道:“敢烦姑娘通报……”

  那名蓝衣少女不等他将话说完,冷冷止住道:“且慢!先将门派师承详细报来,然后再说要见本派什么人,以及为了什么事不迟!”

  武扬眉峰微皱,心中甚为不乐,虽然对方这种要求按武林惯例来说并无过分之处,但是。对方这种语气太不喜气了,如在平日,他如非掉头就走,否则不狠狠教训这丫头一番才怪——。

  然而,今天清形稍有不同的是,他是为着解决重大问题来的,为了顾全大局,他得忍耐着点。

  武扬忍了思。又是微微一欠身躯道:“在下来自北邯丹碧山庄……”

  蓝衣少女忽然啊了一声道:“你说什么?”

  蓝衣少女话完,一张芙蓉脸蛋不知怎的红了起来,原来她的冷漠并非出自本心,而她的一双妙目也始终没有离开过武扬那张英俊挺秀的脸庞,望着,望着,不知不觉的出了神,以致武扬后来究竟说了些什么,她连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然而,武扬这方面却生出很大的误会。

  武扬为了礼节,说话时目光一直望在地面上,所以,他未能留意到蓝衣少女脸上那种微妙的表情变化。:

  他只听到对方的那一声“啊”,因此,他误以为对方惊呼的原因是因为听到他说自己系“来自北郊丹碧山庄”!

  因而,他觉得他的猜测没有错。

  华山了派根据门下弟子之返报,一定也对祖艾之死认为是畏罪守我,同时,家丁身上那只金龙掌印无疑也是华山弟子所为了!

  武扬缓缓抬起脸来,一字一字的重新说:“一点不错,在下姓武名扬,正是来自北郊丹碧山庄。再说明白一点,在下就是碧血丹心武浩然的嫡孙,外号侠魂的便是!现在烦姑娘入内通报,就说在下要见贵掌门人。如果姑娘不肯通报,在下,咳,抱歉得很,在下恐怕到时候只有硬往里闯的这一条路可走了!”

  蓝衣少女呆了呆,喃喃自语道:“真想不透……你们北郊武家的人,照道理应该不会再有人往华山跑来才对。可是,现在,你……你却来了。”

  武扬脸色一沉道:“在下听不懂姑娘的话,事实上也不想去弄懂它,在下要见的。是贵派掌门人,现在就请姑路马上通报!”

  蓝衣少女迅速地望了身后一眼,忽然低声近哀求似地道:“我实在是不愿跟你翻脸,因为,因为……但是……这儿是我今天轮值的地方,你……是否可以另走到别处?或者明天我换了班再来?说实在的,这次实在是令祖不对,他老人不应该……”

  武扬大喝道:“闭嘴!家祖年逾八十,德被四海,天下共仰,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做个什么错事?好个放肆的毛丫头。”

  蓝衣少女被骂得眼眶一红,泪光莹然,猛一跺足道:“好,你杀了我,自己再往里闭罢!”

  长剑横挥,自岩顶一扑而下,武扬暗暗冷笑,心想:你这不懂事的丫头,大概还没有弄清侠魂武扬是何许人吧?!

  武扬侧身一闪,正待相机出手夺剑之际,蓝衣少女跳落的台顶上,忽然有人大声喝道:“兰芬不许胡来!”

  蓝衣少女连忙收创跳过一边,回头仰望之下,不胜委屈的喊了一声叔叔,又朝岩顶再度纵去。

  现在出现的是一名年约三句出头的中年文士,五官端正,气质儒雅,。背后刻稳被山风吹得拂挑飘动,益发衬托出来人一派泱泱君子之风。

  武扬微微一怔,来人正是三年前经他自玉门三枭手中救出的“华山金龙七剑”中的“金龙第五剑”百里良!

  金龙五剑百里良似乎也没有想到门下弟子发生冲突的竟是自己救命恩人,北郊丹碧山庄的少庄主侠魂武扬,当下愣了愣,微微皱眉道:“武少快这次来华山,有何见教?”

  这一下,武扬是真的傻了,他三年前舍命搭救这名金龙第五剑时,他并不认识对方是谁,他出手,完全基干一股义愤,当时的金龙第五剑就是换上另外任何人,他也一样会照救不误的。事后,他才知道金龙七剑都是武林中的君子人物,尤其这位第五剑百里良,武扬对他的印象可说好到十分,而现在,金龙第五剑百里良这种生分的口吻,实在令式扬灰心到极点!

  老实说,他武扬并不是施恩图报的人,但是,在人情上讲,就算他祖父真的做错什么,对方看在三年之前那一段上,对方这时也不应该对他这样说话的。

  武扬暗道一声:罢了。一语不发,掉头便跑。

  金龙第五剑忽于身后喊道:“武少侠暂请留步!”

  武扬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冷冷地说道:“抱歉。恕在下眼拙,在下并不认识台端为谁,在下这人来这里,仅为迷路误撞,对不起得很,再见了!”

  语毕,便待转身下修,金龙第五剑一跃下岩,走出数步,脸色严肃地道:“武少使,您是百里良的救命恩人,百里良并没有忘记,不过,尚请武少快原谅的是,百里良乃华山门下弟子,过了今天,百里良可以为武少侠卖命,但今天百里良站在一名华山弟子的立场上,请恕百里良无法接待少侠。”

  武扬气往上涌,厉声道:“难道连你也以为—一”

  金龙第五剑平静地接下去道:“这不是‘以为”不‘以为’的问题,这是‘事实’,令祖八十他寿来邀寿帖者,也许就只有敝华山一处!”

  武扬猛然一呆,惊呼道:“这是谁说的?”

  “事实如此……怎么样?少侠以为其中有什么不对?”

  武扬突然急叫道;“你们……原来……是为了这个?这……这怎么可能呢?所有的寿帖,全为在下一人所写,在下记得清清楚楚,写完少林和武当,华山是第三份,全部写完,还由家祖亲自按勾册对了一遍,不可能,决不可能,这里面一定出了问题!”

  金龙第五剑和那名叫兰芬的蓝衣少女也都太感意外,叫兰芬的蓝衣少女还朝武扬悄悄投来宽恕的一瞥,那神情似说:既然是一场误会,我可以原谅你的。

  金龙第五剑呆了一阵,皱眉道:“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武场接着激动地分辨下去道:“请你百里兄想想看,连一般镖局甚至一些恶迹不甚昭彰之黑道人物。家祖都未将他们遗漏掉,家祖有什么理由独独不发华山?”

  金龙第五剑想想这话倒是真的,华山与丹碧山庄从未发生任何不愉快,以碧血丹心那等气度恢宏的人物,这种事简直连疏忽都不可能有,看来这的确有着太可追究的地方,于是,他向武扬问道:“送这份帖子的人是谁?”

  武扬双眉一阵紧皱,着急道:“糟就糟在这里,结发喜帖有记录。送帖人员却没有—一注录下来,百里兄晓得的,喜帖实在太多,本庄人手不够,最后还请丐帮北那分航派了好几十个人帮忙,照理说,本在庄丁以及那些丐帮弟子都应该信得过才对,可是,现在偏偏出了这个问题,这,这叫人怎么说?“

  金龙第五剑连忙说道:“这也不难,等或少侠有空回去时,不妨将所有的人集拢来问一问,相信还会查出来的”

  武扬一声苦笑,哼哼道:“怕难了……”

  金龙第五剑不解道;“少侠此语何意?”

  武扬仰脸深深吸了口气,忽然转向金龙第五剑注视着问道:“结果资派没有派人去?”

  金龙第五剑也是一声苦笑,摊开手臂道:“依少侠想怎么个去法?”

  武扬欲言忽上,沉思了片刻又道:“那么贵派这十数天来,有没有派出门下女弟子在洛阳附近一带走动?”

  金龙第五剑不假思索,连连摇头道;“没有,一个也没有,不但没有女弟子去洛阳,在近半个月,本派上下三代。男男女女,可说谁也没有离开华山一步,不瞒或少使说,这次事件现在虽然知道了它是一扬误会,但在当时,它带给本派的诉辱和刺激,实在至深至巨,因此,敝派掌门人下令封山,要我们上。上下下。一个个闭门思过,因为故掌门始终对令祖敬仰有加,他坚决认为,这次华山没有接到丹碧山庄的寿帖,决不是个祖碧血丹心的错,一定是本派门下有谁触犯了他老人家,因畏罪而隐瞒着没有敢事报出来,所以,敝掌门人指出我们的岔激是不当的,大家一定受了派中某些言辞。上马的连累。”

  武扬不胜感激地道:“贵掌门人远见如此,气量如此,真不知叫小弟怎么说才好,尤其是让贵派门下蒙此不白之冤,最令在下诅孙……”

  武扬说到最后,心头一酸,上不住热泪滚滚而落。祖父碧血丹心本来是受天下武林景仰的,而现在他老人家负屈会冤以没,一代领袖人物,竟然自此蒙下百世恶名,华山一派显然还没有获悉此一消息,将来在知道了之后。那位华山掌门人又会有着什么想法呢?

  金龙第五剑见状大惊道:“武老弟,你怎么了?”

  武扬迅速拭干眼角,抬头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百里兄知道,人在过分高兴时,常止不住会流出眼泪来的,百里兄您说是么?”

  金龙师侄俩默默地望了武扬一眼。谁也没有开门讲什么。

  叔侄都明白武扬这样说不过是一种无伤大雅的饰遁之词。他们知道。武扬身上一定有着一件什么重大的伤心事。

  虽然武扬的年岁不大。但是,“侠魂武扬”四个字在今天武林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凡是熟知这位武林新秀之性格者,大概都敢肯定的说一句;“能见到侠魂武扬流眼泪,应该不是一件容易事!”

  叔侄俩且能更进一步的想到,武扬这次来华山,很可能就跟这件伤心事有关也不一定。至于“丹碧山庄”,以及”碧血丹心”武浩然在这次覆门血案中遭遇之惨,之冤,自然不是他叔侄俩所能想象得到。

  金龙第五剑轻轻咬了一声道。“武老弟上去坐坐如今可?“

  武扬勉强笑了一下接头道;”小弟这次来,原意本为了想参观一下贵派那座天下知名的‘金龙剑堂’,但这才小弟忽然想起一件事尚需要马上赶去办好,这样看来,参观剑堂的事只好留待他回了……”

  叫兰芬的少女天真地一笑道:“假使刚才不发生误会,武少侠刻下应该已进入本派剑堂之中,如那时武少侠忽然想到有事要加,如何是好?”

  武扬因为自己说的原本是违心之言,经此一问,不禁俊脸微红。

  金龙第五剑扭过脸去轻斥道:“兰芬,不可如地欠缺礼貌!”

  叫兰芬的少女赧然俯首,武扬想到刚才对方婉言挡自己进去,实在也是一番好意,在双方没有将误会澄清之前,他如一旦直闯华山重地金龙宫,那时所遭遇到的。恐怕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可是,。他当时不但不领情,反将人家写得流出眼泪,员说他当时电并非骂得全无道理。但是,自己毕竟是个大男人,细说起来,自己总是亏欠些,所以,为赎回刚才那份内疚,他忙向对方赔笑道;“是的,兰芬姑娘。您说得不错,不过,人总是这样的,那时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也就只好作罢了。”

  武扬这么一说,自然带给对方不少面子,蓝衣少女虽然当着师叔在旁。仍然以眼角朝武扬送来充满感激的脉脉一瞥,

  武扬迅速转向金龙第五剑,双拳一抱道;“再见了,百里兄、还有这位兰芬姑娘,今天,小弟言词闪烁,两位当能了解今天的小弟实有难言之隐,另外,贵派金龙掌绝学外散,似乎也导清查为佳……”

  金龙师侄闻言微怔,双双正想加以追问时,武扬双臂一振,已如星陨飞泻般下峰而去!

  关于一名蒙面少女能使华山派紫燕穿帘身法的发现,武扬不肯明说,并非故弄玄虚,因为,他武扬今天自己所知道的也很有限,再说也无法说清楚,一个蒙面人,知道她是一名少女,会使紫燕穿帘身法一除此而外,别的还有什么?

  同时,他一时尚不敢断定那名神秘少女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他觉得仍以这么不轻不重的点一句,由华山派方面自己去查究的好,一个门派的武功流传出去,该门派中,人,总要较外人追查起来方便,那名神秘少女是好是坏,华山派一旦查明,自然会去决定的!

  现在,武扬要去的地方是长安西城某处。

  武扬身上,现在最重要的东西当数怀中那本小册子了。它上面载着当今三十多个门派的武功,“华山的金龙掌”,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且,照理说,武扬既在华山找不到头绪,他就接班去找另一门派才对,那样做,纵然不为报家丁遭杀之仇,也必能就该一与会者口中得知一点当日寿堂变乱实况,然而,武扬没有这样做,他现在要去的那个地方,既非某帮之帮址,亦非某派之派址!

  武扬何以要这样做?

  回答是:武扬这样做,在步骤上来说,可谓调正确极了!

  武扬现在要去的,虽然不是一个什么重委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对他个人的生命意义而言,却是太重要,太重要了!

  如果没有这个地方的存在,他不会缺席祖父碧血丹心的八十寿辰,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这个地方的存在,他武扬,可能也就早已随着”松风道长”“洞庭钓翁””双掌撼河洛”等数百人中毒丧生了!

  一点不惜,那夜,他便是从这个地方赶回丹碧山在去的。

  那是长安西城一所破落的庙宇

  他祖父碧血丹心命他飞骑传送一封密函给那座破庙里一名瘫痪年迈的老人!

  破庙中香火冷落,僧人少得可怜,一个个均穷苦得几与乞丐无异,至于那名病老人,武标也弄不清对方究竟是个俗家人还是寺中一名病增,武扬生性不善多言,同时。武扬异常尊敬他的祖父,祖父怎么吩咐一他便怎么做。

  这次飞骑传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次的送书情形都差不多,病老人有时有回书,有时没有,病老人精神好的时候,便会睁大那双失掉的眼睛朝他注视一会儿,间或也会点点头,露出一种赞许的表示,然而,自第一次见面以来,武扬就始终没有听到病老人讲过一句话!

  有二次,正好碰上清老人发病,对方只是做做点一下头,武扬使即转身退出来,这种情形下,往往是没有回书。没有回答,什么也没有!

  但是,武扬不敢多问,因为他受过祖父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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