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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 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武 姑且让她的儿子继续住在不远的东宫中。
武 之所以能成就帝王的伟业,是因为她是个能拿得起也放得下的女人。她不想在她一时纠缠不清的子嗣问题上耗费太多的心力了,何况她还并不老,她还有着足够充沛的激情与过人的精力。武 想暂且搁置皇嗣之事,但那事情却鬼使神差地找上了她。
事发于武姓的首席继承人武承嗣。他看穿了姑母此时的矛盾心理,他知道武 之所以继续把李旦留在东宫,实属没有办法的办法。他知道究竟由谁来继承皇位,女皇还没有最后决断。因为没有最后决断,武承嗣才对他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关键是,他该怎样影响和说服姑母,最终动摇她对亲生儿子的看法,而将选择接班人的目光彻底转向武氏一族。这便是武承嗣所要做的,也是他从此孜孜以求的目标。他要不遗余力地为此而努力,不把李旦赶出东宫誓不罢休。
武承嗣决心已定,但他又深知不能轻率行事,操之过急的结果只能是事倍而功半,甚至会鸡飞蛋打,水中捞月。他知道此时刚刚当上皇帝的姑母正沉浸在登基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她还不愿立刻费神去谋划最伤她脑筋的储君之事,所以武承嗣并不着急。他要等待一个时机,而这个时机是由他的智慧来设计的。他的努力无非两点,其一,当然是竭尽阿谀之能事,尽力讨得姑母的欢心;其二,便是要想方设法破坏当今太子李旦在姑母心中的形象。
第一点做起来并不困难。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武 的所需,并竭尽全力地投其所好。在姑母需要皇位的时候,他便适时地献上“宝图”;而在姑母需要情人的时候,他便不惜丢弃魏王的人格,在姑母的情人面前低三下四奴颜婢膝。这些自然都在武 的心中留下了极佳的印象。
取悦女皇易,要想败坏太子李旦的名誉就显得有些难了。因为这位可怜的储君没有一丝一毫的野心,他甚至连进取心也没有。李旦是女皇的四个儿子中她能玩得最好的一张牌了,他就像是一块柔软的面团儿,想把他捏成什么就能捏成什么。他唯有一种心情,那就是对母亲的恐惧。现在,李旦沦落为太子,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反而如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般真实地快活起来,住进东宫的太子深居简出,与世无争,仿佛朝中不再有这个人的存在,这使得千方百计试图找出李旦破绽的武承嗣每每不能得手。
于是,不断向皇储位子逼近的武承嗣便难免有些焦虑了,甚至有些急不可待,而他的种种急功近利的所作所为便被武 和朝臣们看在眼中。
然而就是这个令人不屑的武承嗣,也还是有个把愿意追随以图他日后能成气候的狐朋狗友。朝臣中如走狗般的凤阁舍人张嘉福便是其中之一。他追随武承嗣,并愿意为实现他的野心助一臂之力,他出力的方式便是找来当时在洛阳市民中有势力有威望的黑道霸主王庆之。没有几天,王庆之便组织起百十号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宫门,重演女皇登基前请愿的那一套,强烈要求拥戴当朝武姓的礼部尚书武承嗣为太子。在张嘉福如此滑稽的操纵下,一时间宫门前人群嘈杂,呼声振天,将宫门前那条皇家的御道围堵得水泄不通。
朝臣们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乱子,当即派身为文昌右相的宰相岑长倩前往处置。岑宰相全副武装,到了出事现场才知道请愿的队伍原来是为武承嗣而来。于是岑宰相即刻命人驱散了人群。在平息了这场小小的动乱后,岑宰相便立刻请求觐见女皇,望女皇能严厉处置这些捣乱的不法之徒。
岑宰相以为他出以公心,维护皇太子利益的请求一定能得到女皇的恩准。既然是皇帝亲自下诏立李旦为太子,既然是皇帝并没有让那个利欲熏心厚颜无耻的武承嗣入主东宫,岑宰相便天真地以为惩治阴谋动乱者是天经地义的。然而使岑宰相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女皇武 竟是以沉默面对他的一片苦心和忠心。
岑宰相前脚离开政务殿,女皇后脚就召来了另一位宰相地官尚书同平章事格辅元。女皇开门见山,容不得格宰相思考,便说,朕要听你关于皇嗣问题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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