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张子和

作者:谈 歌




  张子和笑道:“司令只是担心,司令身后定辉对定煌及另外几个弟弟不和睦。”
  方之众皱眉道:“正是。”
  张子和叹道:“司令只想到其一,不曾想到其二。”
  方之众盯着张子和问:“参谋长,你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讲。”
  张子和摆手:“不好讲,不好讲。”
  方之众起身朝张子和跪下,声音就有些发颤:“参谋长,我是真心求教,你如何这般行为呢?”
  张子和急忙扶起方之众:“司令啊,你要折张某的寿呢。”
  方之众重新坐了,看着张子和。
  张子和轻声说道:“司令,如果是我,我就会杀掉定辉的母亲。”
  方之众一惊:“为何?”
  张子和道:“司令不妨仔细想想,你这种家庭最容易出祸事,定辉少爷虽然天性聪明,但毕竟历练不够,少不更事,您一旦有一个意外,那做主的岂不是二夫人吗?二夫人一向争强好胜,那大夫人和三夫人还好得了吗?您的一家还想太平吗?杀了二夫人,您便将定辉少爷交与大夫人继养,恶人您做下了,大夫人便是做了好人。且大夫人为人宽厚,定会善待定辉,您还担心身后的事情吗?”
  方之众嗯了一声,却沉思不语。
  张子和道:“我知道司令一向宠爱二夫人。可这是两回事情,不能笼统处置。您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给家里留下无穷后患吧。”
  方之众长叹一声:“可二夫人并无过错啊。参谋长,你让我如何下得狠手么?”说到这里,再无一句话了。
  张子和苦笑一声:“司令,刚刚我们只是饮酒,什么话也没有讲,子和若是讲了什么,也是醉话。司令不必耿耿于怀就是了。”说罢,独自饮了一杯酒,就起身告辞。
  方之众伸手拦住了张子和:“慢!”他起身在屋中踱步,深思了一刻,终于点点头:“参谋长,你去吧。我明白应该如何做了。”
  张子和起身道:“司令,此事还是要做得密实些才好。”
  张子和俯身与方之众细语了几句。方之众哦了一声,张子和便出去了。
  过了几天,方之众请二夫人来办公室,仍然是那张酒桌,摆了满满一桌子酒菜。二夫人知道丈夫宠爱自己,于是就撒娇使媚,奉承着丈夫喝酒。
  几杯酒下去,方之众醉眼看着二夫人,二夫人徐娘半老,喝罢几杯酒,脸上就有了桃花的颜色。朝着方之众,一脸的媚笑。方之众一时抵挡不住二夫人的目光,心下酸楚起来,便僵僵地扭过脸去看窗外。
  窗外秋风怒吼,已经到了初冬的天气。漫天的落叶,在地上滚动,发着脆脆的金属般的声响,撞得方之众满眼满耳。
  方之众心下一硬,收回了目光,他干咳了一声,狠了狠心,说道:“夫人,如果我要你死,你能死吗?”
  二夫人觉得丈夫在玩笑,便笑道:“司令要我死,我能不死吗?”
  “当真?”
  “当真。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嘛。”
  方之众点点头,冷笑了:“说得好!”就转身大喊一声:“来人啊。”
  门就开了,有两个警卫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警卫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边放着一个药瓶和一条白绫。警卫将盘子放在桌上。
  二夫人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这两个警卫。
  方之众正色道:“夫人,这是一瓶毒药和一条自缢的绫子,你现在就选一样吧。”
  二夫人大惊失色,她呼喊起来:“司令啊,你喝醉了么?为什么要我死?”
  方之众冷声道:“不为什么。你刚刚说过的,我要你死,你便去死。”
  二夫人怔了怔,突然破口大骂:“一定是你听了张子和那个王八蛋的话了吧!”骂罢,热泪盈眶了。
  方之众不忍再看,霍地站起身,调头走了出去。二夫人要跟着出去,却被两个警卫挡住了。
  二夫人哀哀的目光盯着桌上的那瓶毒药和那条白绫:“这是怎么回事么……”
  两个警卫虎视眈眈地盯着二夫人。其中一个说道:“夫人,不要让我们为难了。您就亲自动手吧。”
  二夫人痛哭着问道:“你们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两个警卫虎着脸,一言不发。
  二夫人自知求生已经无路,她痛哭了一会儿,就上吊死了。
  两个警卫给二夫人收了尸首。刚刚要出去,张子和闪身进来,轻叹了一声:“二位,你们走得了吗?”
  两个警卫相互看看,其中一个苦笑道:“参谋长,我们知道自己的结果,只是我们的家人……”
  张子和摆了摆手:“这我都知道,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放心去吧。我看着你们。”
  两个警卫便分喝了那瓶毒药。
  第二天,军营中传出消息,方司令的二夫人暴病而亡。
  方之众厚葬了二夫人,她的儿子方定辉就过继给了大夫人齐氏。过继那一天,方之众请了一回大客,从城中请来了十几个厨师,营团以上的军官都来吃喜酒,酒席摆下了几十桌。张子和却没有来。(或许张子和良心有些不安?)
  齐氏十分赏识张子和的才干,她给方之众建议提拔张子和做副司令,方之众同意。他让齐氏先跟张子和通通气。齐氏便把张子和找来说话。齐氏说明白了意思,张子和表情却淡淡的。齐氏不解,张子和笑了笑,淡淡地说:“夫人啊,你和司令的好意我领了,可我想解甲归田了。”
  齐氏惊问:“参谋长,你干得好好的,这是为什么呢?”
  张子和道:“我想辞职后回到保定经商了。”
  齐氏疑惑地看着张子和,她实在弄不懂张子和为什么一定要去经商。
  张子和笑了笑说道:“夫人啊,你莫要误会,我出来年头多了,说句文词儿,近来总是萌动思乡之情。我当年参军入伍,属于想混口饭吃,我深知自己不是行武的材料,并没有想有什么发达。做到今天这个份儿上,实属老司令和之众司令的厚爱。这些年我也有了些积蓄,真是想回去了,再则,我也年纪不小了,这些年跟随老司令,东征西战,难得有心思安定下来娶一个女人进门过日子。这次回去,子和也要择一个女子成家了,生儿育女,人之常情。夫人莫要再拦子和了。”
  齐氏看张子和一脸的认真态度,不敢做主,急忙让勤务兵去请方司令。
  方之众匆匆赶来了,听张子和说过了,便疑问他:“参谋长,你为什么要走啊,你果然是这般想的么?你要说清楚的。”
  张子和说:“司令啊,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呢?我这个人一生以阴谋为生,现在局势明朗,大局已经定下,也用不着我这些阴谋之术了。而经商却是阴谋用武之地。我过去没有经商一则是因为没有本钱,二则老司令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走不脱。还有一个理由,我当年在保定是穷苦不过,才跑出来混世界的,现在回去富起来让人看看,心下总要舒服些。”说到这里,张子和笑了:“衣锦还乡,俗情俗理。司令应该理解子和这点心思么。”
  方之众看他去意已决,便不好再留,长叹一声:“参谋长既然定下了心思,方某便不好相强了。只是此地一别,不知何时相见。”言语之下,方之众想到张子和过去的种种好处,心中便有了依惜之意。
  张子和笑道:“天转地转人也转,张某退伍之后,便在保定安身立命。司令身为军人,必是东征西伐的日子,若是某天路经保定,若是一时心血来潮,能念及张某,张某必尽地主之谊。”
  方之众大笑:“说的是。青山不倒,绿水长流。我二人总有相见的日子。明日晌午,我和夫人在军营里摆酒席为参谋长送行,团长以上的军官都到。”
  张子和忙拱手笑道:“谢了。谢了。”
  第二天中午,军营之中,大摆了十几桌酒席,方之众到了,军官们也都到了,冷盘热炒都上桌了,却仍不见张子和的影子。方之众差副官去请,副官匆匆去了,回报说,张参谋长昨天夜里就已经走了。
  当下就有一些军官生气了,抱怨张子和不讲礼数。有的则要去追赶张子和回来。方之众也有些动怒了:“此人如何这样不顾人情呢?总要告别一下才对么。”
  齐氏却摆摆手,苦笑道:“司令,罢了,罢了。张参谋长一向机警过人,他大概是担心你反悔,不放他走路的。既如此,大家入席吧。”席间,齐氏笑逐颜开地频频劝酒,方之众则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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