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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语中程度副词使用的性别差异
作者：曾 炜
关键词 程度副词 性别 差异
语言变异与社会变量的关系是社会语言学的基本内容之一，其中，性别是一个很多人都曾关注的变量。与性别有关的语法变异，国外研究成果主要涉及感叹词、形容词、副词、名词性短语、双重否定、第三人称单数动词的形态以及句式的使用差异(Henderson，D.1970；Lakoff 1973；Hiatt 1977；Cheshire，J.2005；Poole 1979；Bolinger 1980：Macaulay 1995，2002)。国内研究成果主要涉及语气词、感叹词、强势副词、词语叠用重复等(曹志耘1987；孙汝建1997；赵蓉晖2003；杨永林2004)。但总的来说，国内涉及与性别有关的语法变异时专题式的定量研究较少，多为列举式的定性研究。
本文拟探讨绝对程度副词作为具有相同语法功能与语法意义的一类词，在口语使用中是否存在性别差异?如果存在差异，又是如何表现的?
一、研究范围和语料来源与处理
1.1研究范围
程度副词根据有无明确的比较对象，可以分为相对和绝对两类。相对程度副词(如“最、更、稍微”等)是通过与某客观事物的比较来表明程度，能进入比较句式；绝对程度副词(如“非常、很、有点”等)则没有一个明确的比较对象(王力1985，张谊生2004)。本文所讨论的“程度副词”包括：“很、比较、有点、非常、特别、相当、格外、十分、尤其、怪、顶、挺、真、可、好、老、蛮、特、忒”等具有评判性的绝对程度副词。另外，“最”虽是相对程度副词，但是在许多情况下，可以用其他绝对程度副词替换，这种情况下的“最”也在讨论范围之内。如：
(1)当时我记得最(很/非常)清的，他就是会说六个字，你好、谢谢、再见。(AFl3)
同时，本文根据“在同一位置上能否用其他绝对程度副词替换”的原则，排除一些词和成词化了的词组，如：“最近”、“最后”、“很快”等，这些不在讨论的范围之内。另外，本文只考虑程度副词作状语的情况，但“很”作补语的情况不在研究范围之内。
1.2材料来源
本文的口语材料均来自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2005年6月至2006年2月播出的《面对面》、《新闻会客厅》、《共同关注》。选择这些材料是出自如下考虑：(一)真实性。在材料收集的过程中，采访者与被采访者在整个采访过程中对于“程度副词使用差异”的研究目的是双盲的，避免了采访者的有意识的引导和干扰。(二)口语性。这两个栏目风格较为接近，都是访谈节目，虽然主持人的话是有所准备的(比如整体构思)，但是被访谈者的话基本上是即兴的。尽管访谈的内容经过了一定的剪辑，但是主要是段落的剪辑，而非细节的剪辑，本文的讨论重点不在于口语篇章的衔接的研究，所以不影响材料的口语性与真实性。(三)可比性。被访谈者总是因为其最被关注的一段人生经历而被邀请到此栏目作客，访谈的内容是被访谈者最熟悉的，最有话可说的。话语发生的场景一致，主持人的相对固定和栏目风格的一贯稳定，都使不同被访谈者的言谈之间具有可比性。
1.3资料转写
采用陶红印(2004)介绍的口语转写方法进行转写，考虑到本文的研究目标，暂不对其他非语音细节进行描写，共转写约25万字的语料(包括访谈者的语料)。具体标示符号如下：短停顿、长停顿……、强调重音、拖音=、笑声。
1.4样本选择
由于这些节目中女性比男性少得多，所以为确保研究的客观性，在选取样本时：
(1)穷尽式地记录女性被访谈者的语言，排除谈话字数在千字以下的，得到女性样本31个。
(2)描写出这31个女性样本的年龄(青年、中年、老年)、受教育程度(初等、中等、高等)、所处的社会网络情况(相对开放、相对封闭)以及所从事的职业。根据这四项指标，匹配相应的男性样本，其中有4名女性样本找不到相对应的男性样本，所以本文共涉及27对样本(男性、女性样本数都为27)。
说明：我们将被调查者所处的社会网络分为开放式和封闭式两种情况。处于开放式网络的被调查者由于文化背景、职业特点、社会地位。交际往来频繁，有的还有频繁出国的经历；处于封闭式的被调查者由于文化背景、职业特点、社会地位，个人活动基本上局限在本地区、本省。将被调查者作以上区分，因为在同等受教育程度下，处于开放式社会网络的人更适应普通话的表达。尤其当被调查者受教育程度为初等的。处于开放式社会网络的与处于封闭式网络的相比，说话有较大的差别。
每一个样本的编号由三个号码组成，如：“AFl”中“A”表示此样本的受教育程度为高等：“F”表示女性；“l”表示l号样本即老年，处于开放的社会网络，从事政界工作。另外，“FHl”表示女调查者，“MHl”表示男调查者。
由于访谈节日中受教育程度为中等的被访谈者较少，为初等的被访谈者更少，所以收集到的样本在受教育程度的三个层次内人数不等。
二、程度副词使用的性别差异
2.1频率差异
这里的频率指每一千字中程度副词的出现率，方言形式的绝对程度副词也计算在内，如“蛮”等。在笔者所收集到的所有样本中，程度副词的出现频率在1-23次/千字这个区间内。其中，频率最低的为1.4次/千字，说话者为男性；频率最高的为22.15次/千字，说话者为女性。
如表所示，在这27对样本中，只有三个男性(AM6，AM7，AM8)使用频率高于相对应的女性(粗体标出)，其余的女性使用频率比相对应的男性高。女性程度副词的使用频率高于男性，在三组样本中(即受教育程度高、中、初等)中都有表现，受教育程度为高等和中等的相差近4次/千字，受教育程度为初等的相差2.4次/千字。
统计表明，具有中等以上教育程度的女性的使用频率一般在10次/千字以上(老年人的使用频率相对而言要低一些)，而受教育程度为初等的女性，程度副词的使用频率在10次/千字以下。由此看来，程度副词的使用除与性别有关以外，还与受教育程度、年龄以及个人风格等因素有关。
2.2具体选词差异
为考察程度副词的具体选用情况，本文将绝对程度副词分为五组：(一)最常用的程度副词：很；(二)表较高程度的：比较、有点；(三)表程度极高的：非常、特别、最、尤其、相当、格外、十分；(四)带有较浓口语色彩的(吕叔湘1980)：挺、顶、可、真、怪；(五)带有方言色彩的：好、老、特、忒、蛮。这五组程度副词在具体选用上，也存在着性别差异。
如图一所示，在各组程度副词的选用上，性别差异程度也较大。与“综合”水平相比，“很”与“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