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梁启超作文教学思想借鉴与思辨

作者:何 捷




  梁启超是“公车上书”的发起人,也是戊戌维新运动的领袖。但不可忽略的是,他同时也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他的作文教学思想,至今对我们的作文教学实践仍有深刻的启示。
  梁启超的作文教学思想集中表现在《梁著作文入门》一书中。此书是梁启超于上世纪20年代在清华大学等院校的授课讲义。书中详述了写作方法和技巧,阐明了他的写作教学基本思想。诚如本书导读的作者龚鹏程所言 “此书不只是一本谈作文技巧的书,而是上升为一本文化书。梁先生不仅要教作文,还希望借此教学生做人呢!” 本文截取该书中对作文教学有借鉴意义的思想作简要分析。
  
  (一)重规矩,轻技巧
  
  梁氏名言“大匠能予人规矩,不能使人巧”,阐明的就是“重规矩,轻技巧”这一观点。意思是:教作文实际上是教作文的种种规矩而已。因为文章做得好不好,属于巧拙问题,巧拙关乎天才,不是可以教得来的。而如何做文章的规矩是可以教可以学的。他强调,作文教学要取得好的效果,师生双方都得明白规矩。
  课改推行至今,阅读教学公开示范已如火如荼地开展,各个教学流派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而敢于上作文公开课的老师可谓凤毛麟角。为什么?作文课评价体系尚未健全,好课尺度尚未确定,上砸的危险系数很高。其中争议特别大的就是在课堂上是否应讲授写作知识,“规矩”当讲不当讲?可能是过去我们对“规矩”看得太重,讲得太多的缘故,现在的新理念是强调“拒讲”,提倡随心所欲,随性表达,让孩子“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完全放手后,孩子就像脱缰的野马,跑是跑得欢快,但未必都跑在“正道”上。很多不伦不类的“处方体”、“梨花体”、“新诗”等经常出现在作文中,取巧、应景之作开始大行其道,并且还容易因形式的新颖而获得高分。我们承认曾经有一批孩子受“规矩”的荼毒很深,但不能因此而矫枉过正。“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孩子学习写作,在还不知道“规矩”的前提下就开始“创新”,就像没学会走就让他们跑,这是不是有些荒唐、有些危险呢?再说教师,倘若因害怕受人质疑而放弃写作基础知识的讲授,这是业务素养缺失还是懦弱的表现呢?这些问题真值得一线教师思考,更应引起掌控话语权的专家们斟酌。
  但我们应该认识到,梁氏言论还有些时代局限性。其观点主要针对当时的学堂、当时的学子,过于强调“规矩”而忽略了孩子的天性。笔者也主张当讲则讲,但应控制讲的“度”。第一,时间有度,一节作文课40分钟,写作知识的讲授时间不能超过10分钟。有了量化,这个度好把握;第二,内容有度,一节课讲授的写作知识不能贪多求全,应该有侧重点,经过几节课的训练后能形成体系即可,不要期待孩子“一口吃成胖子”。这个度在于读者自悟,全凭造化。很明显的是,知识少而精,孩子才能做到学以致用,才能在实战演练中消化吸收。
  
  (二)强调应用,批判空虚
  
  梁氏在批评民国元年以后学校教育的弊病时曾经指出“学问不求实用”是当时的一大积弊。这一点,差不多是当时革新派人物的共识,蔡元培、刘半农都这样主张。在作文教学上,梁启超更是振臂高呼:“学而不能应用于世,无论如何勤学,终是纸的学问,其结果纸仍纸,我仍我,社会仍社会,无一毫益处也。”梁启超这种视作文为应世之需,教学内容要重在“应用”的观点,正是对封建传统教育的一种强有力的否定,这也正是他的作文教学思想闪光之处。
  倘若梁氏等先贤活在当下,不知会气成什么样。首先,文章的空虚浮华之风有过之而无不及。且不说高考中“哲理深刻”、文句晦涩的文章有多少,就连初学写作的孩子也过早地写出一些“矫情”的作文。教师似乎也见怪不怪了,反而认为这是文笔优美、文学底子深厚。假、大、空三类“美文”大行其道,这不能不说和教师评价的推波助澜密切关联。其次,姑且容笔者偷换概念,望文生义地将“应用”二字理解为“应用文”。当前的应用文教学不但极为欠缺,而且是一种主观的忽视与逃避。过去,大家的眼睛总是并且只是盯着“记叙文”。随着课改的推进,对语文综合素养的空前认识和重视,这使得“说明文”、“剧本”、“相声段子”、“调查报告”等文体的写作都被排上教学进程,可唯独“应用文”,还是被深锁冷宫,不见天日。
  如果说作文课难以见到,那么,展示应用文教学的作文课更是“物以稀为贵”了。在我们精批细改着一篇篇美文,为孩子写出诗样的语言所陶醉、为精巧新颖的文章而惊叹时,我们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孩子成年后可以不写散文、小说,可以不写剧本、相声段子、调查报告,但是他很可能需要写一份自我介绍、一份通知书。晚上不回家吃饭,给母亲一张留言条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这些学校里都没有教,他举笔维艰,他会恨自己怎么在学校一味地对着夕阳余晖感慨、对着昼夜交替兴叹。教师难道不应该对这样的结果负责吗?有时候,我们好像在逐日,但结果是离太阳越来越远。牢记梁公的主张——“以会作应用之文为最要”,别把遗憾留给自己和孩子。
  
  (三)讲质量,不讲数量
  
  熟能生巧是妇孺皆知的道理,所以作文教学普遍提倡多写。而梁启超则提出“篇数要少,功夫要细”的观点。并且对“少”作了具体阐释:主张每学期少则两篇,多则三篇,每一篇要让学生充分预备。看题目难易,限一星期或两星期交卷。不难看出,此主张充满对学生的人文关怀。试想他的学生每作一篇都能扎扎实实地做好作前的“预备”工作,决不能轻率从事,篇篇都讲求收到训练实效,多么令人羡慕。此外,梁启超喜欢让学生一次“做通一种文,下次再做另一种文”,不贪多,不激进。
  笔者认为,新时期的作文教学需批判地借鉴此观点。重量轻质无疑是错误的。但以量保质也是必要的。叶老说:既然写作是个技巧性的活儿,那就一定要讲训练。教学的实际情况也证明,训练的强度和方式决定了孩子掌握此项技能程度的高低。当前的课时安排明显对作文教学不利。一学期8篇,这和30余篇的阅读教学篇目比起来可谓小巫见大巫,但就这区区8篇的训练还未能得到保证,往往以教师布置命题代替教学行为。应该说,像这样写100篇也是空的。孩子看似在写作,其实只是在完成某一种形式的语文作业而已,他们不知道怎么谋篇布局,加上教师批改的苛严,每逢写作必遭“打击”,所以写作行为的结果只剩下害怕写作,永远也进不了写作的门。
  假如,我们能如实做到精讲8篇,在每次训练时,按梁氏观点“做通一种文” 。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孩子能借助训练渐入写作佳境。这是方式上的改进。在强度上,笔者认为应该辅以日常短篇练笔,一来可以弥补训练强度的不足,更重要的是让写成为一种习惯而不是任务、负担。我国已故语文教育家黎锦熙先生就提倡每日写日札。日札,就是修养日记或读书札记。内容上,可无所不写;形式上,叙述描写抒情议论随意选用;心理上,轻松自然。这种没有精神压力和文法顾忌的写作,一旦养成习惯,在量的不断积累下,定会有质的飞跃。作文本就是一种习惯,即习惯于用笔表情达意,就像画家喜欢用画笔表达对事物的理解、音乐家喜欢用音符抒发对世界的感受一样,“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是必要的。
  
  (四)提倡写实,反对凭空瞎想
  
  梁启超认为,出个题目让学生凭空去瞎想,是作文教学的大忌,瞎想的结果必然是胡编乱造,而胡编乱造成了习惯,于学生害处极大。他主张学生作文一要“求真”:真情、真事、真感受;二要“求达”:照事物之原样说出,所说令人完全了解。应该认识到,梁启超“求真、求达”的思想,影响的决不单纯是作文教学范畴,实际上已涉及文风、文德、为人处事的培养,意义十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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