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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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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君骅永远不会知道她的这个心愿,就算知道也来不及了,她已在黄泉路上。 应着蔚云的要求,钟清流答应行经金陵时,暂时下船歇息一会。 他们坐了十几天船,没再踏上过土地一步。除了补充粮食用品时,船会暂停各个渡口,这十几天他们一行人全在船上渡过。 蔚云相当不习惯。纵然她是江南人,出门以舟楫代步应是常事,但她是大户人家的闺阁千金,出门机会并不多;十几天下来摇摇晃晃的日子,让她头昏脑胀,早想找机会下船歇歇。钟清流听着美人儿抱怨,忙不迭同意。 其实,蔚云也是别有用心。她希望越晚到达洞庭越好,路上停留越久,就越能找机会让上官君骅脱逃,要想脱逃,当然得踏在土地上进行;于是她嚷着要去看看金陵名胜,只盼行经金陵时,有这个机会。 金陵是六朝之都,美景古迹,不可胜数,她这个借口可是冠冕堂皇。 ‘我们能待在金陵多久呢?’蔚云关心能助上官君骅跑路的机会有多少。 ‘你要是喜欢的话,五天如何?’对钟清流来说,停在陆地上五天是很长的时间了。 ‘好吧!’蔚云淡淡道。五天根本不够观光,脱逃的机会也太少,不过过于坚持只怕引他疑心。‘上官公子会跟我们一道去吗?’她故做不经意问道。 钟清流眉头一绞,拂过一丝不悦之色,瞬间又恢复平静,‘他留在船上就可以了。’护花使者只要一个就够了,上官君骅闪边凉快去吧! ‘你不怕留他在船上他会逃走?’蔚云扬眉。 虽然留他在船上也会有人看着地,但钟清流想想还是不能置情敌于视线未及之处,就这样,蔚云的奸计得逞,上官君骅有幸跟着他们上了岸。 ‘云儿,要不要雇顶轿子?’钟清流心疼她体弱,不愿她徒步,扶着她问道。 ‘不用啦!脚踏实地的感觉才好!谢谢你。’蔚云朝他灿烂笑笑,悄悄躲开他碰触的手。 这十几天来,她虚以委蛇,从刚开始的坚决排拒,到现在态度渐渐缓和,钟清流相信,她接纳他不过是迟早的事。 蔚云为博得他的信任,在没有钟清流的陪同下,绝不主动走近上官君骅。至于钟清流的示好,她也选择性的接受,没有太过或不及,表现出一副渐受感动的模样。就连上官君骅也几乎相信,她快要接受钟清流了。 未经人事的少女一经打击,如同没有防疫力的人体,遇病原即招架无力,纵使日后勉强痊愈,体质已是大不如前。蔚云在深受重创之后,万念俱灰之际,戴上了温柔的假面具,从不自然的敷衍到几可乱真的顺从,内心不复以往的纯真无邪,纵然钟清流是个老江湖,也被她那忧郁而楚楚可怜的样子蒙骗过去,戒心渐减。 其实,如果钟清流不是那么爱她,就可以看出她的顺从全是假装。 ‘那么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钟清流轻柔道。 ‘还好啦!不必刻意上馆子,途中经过再说吧!’ 上官君骅看着他们柔情蜜意,旁若无人的样子,竟有点怅然若失。这十几天来他没见过她几面,心里一直惦念着她。他想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过的好不好?日后有何打算?将何去何从?连串疑问见了她后却问不出口。 蔚云一身银白,仍做少女打扮,长发发尾随风扬起微微波浪,柳腰细弱,面色苍白,顺从的偎在钟清流身旁,无视渡口行人侧目,也不顾上官君骅的注视。 反正她已失去了一切,别人会怎么看扁她也是不痛不痒,演戏要紧,就让上官君骅去误会吧! ‘云儿姑娘,不知近来可好?’上官君骅礼貌性地打个招呼。蔚云对钟清流温柔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十足是个外人。 钟清流瞪了他一眼,怪他抢走蔚云的注意。上官小子又是一副斯文俊雅到该死的样子,令他深受威胁。 ‘很好啊。上官公子呢?连着这么多天赶路,坐了这么久的船,趁此好好歇息吧!’蔚云微笑。这么多天来第一回听到他的声音,狂喜被她硬压了下来。 ‘你才该好好歇息,瞧你脸色白成这样,我要把你养的健康红润,替我生几个白胖小子。’钟清流在情敌面前炫耀他们的关系。上官君骅像是盘踞他俩之间的毒蛇,总有一天他要斩草除根。 蔚云心中作呕。要是怀了他约孩子,她会立刻自戕,还好这些天他没再碰她,她也确定那晚没留下后遗症——她没怀孕。 她已从纯洁无邪的无知少女,蜕变成稍具心机,并懂得算计的女人了。 这样露骨的情话传进上官君骅耳里,竟在怅然若失之余,心中还隐隐作痛。这十几天他们的进展有这么快?难道他们之间就此成了定数?亲眼所见,竟有些难以释怀。 就连随行十名侍从,也对主人近日疼宠蔚云的行径感到咋舌,这个小姑娘在短短几天内就让主人神魂颠倒,从无前例可循,难保将来不会进驻钟家成为当家主母。日后他们可得小心对待了。 迁就蔚云不怎度快的脚程,他们缓慢行进。蔚云吸着泥土的芬芳,沐浴在微暖的初春阳光下,享受踏在土地上的喜悦,暂时忘掉了身上背负的污秽包袱。 泊船十几天,蔚云刻意挑选离河面最远的钟山做为第一个游览据点。她直嚷着要登上山顶,说要看看峰巅是否真的闪着紫金色光芒,与它紫金山的别名相符;对山,钟清流兴致缺缺,人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他钟清流是智者加上自幼生长于洞庭,自然是爱水的多。不过既然有座山跟他姓钟,蔚云又挑上它,那就勉为其难吧!原本他想先去玄武、莫愁湖哩! 上官君骅没心思游山玩水,不过既没他说话的余地,他的一颗心又悬在蔚云身上,便毫无异议跟着他们走。 钟山东麓,大小庙宇掩映于苍松翠柏之间,曲径通幽,鸟语花香,遗世而独立。蔚云爱恋地享受这离尘的洁净环境,彷佛可以藉此洗去身上污秽的印记;上官君骅也跟着感染了清净澄明的气氛,缓缓吸着清幽的空气;唯独钟清流有些索然乏味的看着四周。做惯闹市中的名利客,要他做个清闲人是很困难的。 四周宁静了许久。 ‘云儿,今晚要住在山下城里客店,还是回到乐水居上,明早再来?’钟清流打破寂静。 ‘住城中好了。’能远离乐水居时,蔚云绝不靠近。 ‘不管怎样,现在就该下山了,否则晚了路不好走。’ 钟清流话还没说完,阿仓气喘吁吁冲上山,直奔钟清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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