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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只见那名队长清清喉咙,胀红黧黑的大脸。“呃……呃,既然是黎姑娘吩咐的,小职还有什么话说,反正这御膳房也不会有啥值钱的宝贝,量这贼人是摸错了门边。好吧,只要是黎姑娘交代,小职自当全力以赴!”他随即转向跨立在两个大木箱之间的蒙面人,扯直了喉咙大叫,“喂!你听着,只要你将那姑娘放了,本官即放你条生路,再交出你在宫中所窃之物,你就可以走入!”

  木箱上的人身影晃了一下,随即挟起那名女子,像道闪电般的往园外飘忽而去。

  卫队们自然是紧追不舍;国师却阻止黎瑶也跟上前去。

  “阿舅!”焦急得不停往他们离去的方向张望,黎瑶不解地看着阿舅。

  “我们要的东西已然到手。”国师示意黎瑶和他一道走近那些大木箱。

  黎瑶这才发现,那是用来运猪的大木箱,箱中尚有几头破刮净体毛的猪,正噢依噢依地连声叫着哩!

  在两个木箱的小小缝隙之间,国师稍加察看,即在其中一个草丛的石头畔,找到个以长巾包裹的方型物体,他立即将之交与黎瑶。

  心领神会这大概会是什么东西之后,黎瑶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终于……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找到这硫瓦阴球,皇天不负苦心人,爹娘、阿弟,我就要回来了!

  心里被浓重的百般情绪所充满……却在打开盒盖的剎那,黎瑶的脸倏地变成灰白一片--“错了!阿舅,这不是我的硫瓦阴球!阿舅,这……这……”将铜盒内的大玉球取出,黎瑶急得直淌泪。

  “莫要心慌,你再仔细瞧瞧,毕竟你也已经数年未见这硫瓦阴球,加以当时你只是个孩子,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我相信这逸心侯不是背信之人!”

  仔仔细细的将盒子看个清楚,再将那只雕工精致的蜜黄色哈蜜瓜取来查看,黎瑶更是泪涟涟地直摇头,“是这个盒子没有错,我记得很清楚,这盒子的花纹……但里面应该是我的硫瓦阴球啊!怎生的会变成这玉球呢?”

  “阿瑶,你当真要看仔细啊!”

  “阿舅,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是这个盒子没错--但不是这个平淡无奇的玉球!阿舅,莫不是这硫瓦阴球已在宫中被掉了包?”

  “嗯,有此可能,当初探子兄弟回报,这硫瓦阴球因为找不出用途,所以被送到御膳房装蔬果糖糕……或许这硫瓦阴球尚在宫内。”

  简单分析之后,舅甥两人也只有再另行他议了……强忍着胠边疼痛,新雨在连续几番展开他的劲功快遁之后,转眼间即把那群禁卫队给甩脱掉了。但眼前令他分神的,倒不是那些三脚猫的卫队,而是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小东西。

  说她是小东西倒还真不为过哩!约莫只到他胸口高度,比猫重不了多少的分量,全身软绵绵,且带有一股教他没来由的感到骚动的味道,正源源不绝地扰乱着他所有的感官。

  在将那个该死的宝物交给黎瑶她们甥舅之后,新雨挟着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的小丫头一起跑。既然要演戏就要像那么个样!他想。

  但现在,该将她怎么办?被她在腋下和胸口上连抓带咬的,引来阵阵疼痛,逼得他只得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无计可施地将她给带回了堂皇庄严的侯邸。

  掠过高耸入天际的围墙,如蜻蜒点水般的以足尖在宽阔内院迅速移动。值更守夜的卫兵对他的来来去去似乎已习以为常,只见他们仍是各自守在自己岗位上,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把房门踹开,新雨在那丫头来得及再以利爪刺进他胳臂前,便将她往床铺上一扔。大剌剌粗鲁的动作,令得那些正忙着打洗脸水、点燃油灯的婢女们吃了一惊;

  端着热腾腾红枣花生汤的小丫头,也吓得傻不愣登地僵在那里。

  这也难怪她们会有如此的惊惧反应,说起这自幼即深受王室宠爱的逸心侯,虽是前朝逊王遗族,但血统的尊贵,使他即使散佚于民间,亦如蒙尘明珠般,怎么也掩不去他天生的王族风范。

  难得的是,这逸心侯虽是狂狷不群、自视甚高的睥睨同侪之人,但他对府邸中的仆佣下属,却是宽大为怀、体恤有加,是以这逸心侯府邸中的服劳仆佣、丫环婢妪,全都对他死心塌地的忠心耿耿,连带地形成了一股坚强的势力。

  “少爷……”见到少爷突然带回个东西,众人皆大吃一惊。等到看清楚在床褥间连滚数番之后,才被枕头堵得停下滚势的,竟是个发丝凌乱、满脸惧色的少艾女子时,大伙儿都讶异得忘了自己原本是在干些什么了。

  “出去,没有我的召唤,任何人都不准给我进来!”盯着那个纤细得像是随时都可能要融化般的素衣女子,新雨以很轻柔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

  所有人的表情更加古怪,但彼此对看几眼后,便都无言地走了出去。毕竟这是主子的命令,谁都没资格、也没有理由去追究原因。

  被摔得七晕八素的眩惑还未完全消退,乍闻到那低沉沙哑的嗓音,蒲烟急得抬起头,想要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可她再三的清清喉咙,却是怎么也无法发出丝毫声音,只能一再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这……这人怎生得如此高大!往门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像座塔般地梓在那里,身上缀有深蓝纹龙祥云的袍子,此刻正冉冉地随着由门口灌进来的风而摆动出有节奏的拍子。宽阔的胸前有着凌乱的抓痕和齿痕--那是方才她在挣扎的当口很不客气动手动口的结果。

  顺由那袭寻常人少用的蓝色衣袍往上望,微方的下巴和宽阔、略形方正的腮颚,显出一股刚毅感觉,而他的厚唇伴着整齐的牙齿,此刻正被唇畔的那抹似笑非笑神情渲染出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氛。

  抿抿唇再将视线往上拉,未几蒲烟即发现,自己正和一对似乎可洞悉人心的眸子相对而视。被他那像是有很强电流的眸子看得很不自在,蒲烟立即将自己的眼光移开,但全身的细胞却仍很清楚地可以接收到……那是种很奇特的电流,伸手不安地摸摸头发,蒲烟不时地由低垂的眼帘下偷偷地抬起眼皮,睨他几眼;但很不巧的,都结结实实的被他逮个正着!

  这人……他是谁呢?我怎么会和他在这哀……等等!我……我又是谁呢?我……扶着头地坐正身子,指尖碰触到脑后的那块小突起时,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疼痛像是窜进血管般,随着血液奔流她全身的每个细胞。

  瞇起眼睛想要搞清楚,心中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的疑惑,蒲烟却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恐慌,因为……她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想了半天,脑海里还是空白一片,啥也没有!

  被这个可怕的打击惊吓得失去血色,蒲烟浑身如被冰水兜头淋下般的颤抖着,她双臂抱住了自己,想要问这个浓眉大眼男子,却是怎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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