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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基欢呼一声:“妈妈……”

  我抬头。

  第一眼颇为失望。

  忻齐家并不是细眉画眼,樱桃小嘴的美女。

  她有一张扁面孔,平凡的五官,但高挑身材、不羁的眼神,都使她与众不同。

  “忻齐家?我是周彭年。”我站起来。

  “我不认识你。”她说着放下大衣和手袋。

  真复杂。

  我说:“家母叫我来的,令尊大人给我们的礼物!”我取出信封,“原璧归赵。”

  她接过信封,只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

  “是的,”她说:“我听人家说,我父亲分了家。”

  “分家,这跟分家有什么关系?”

  “他已把他的几分给所有他喜欢的人,除了我。”

  “他过身了吗?”

  “没有,他活得很好很健康,只是他不高兴等死了再分出他的钱。”

  奇怪的老头子。

  我说:“我亦不知信封中是什么东西,交到你手中,我要走了。”

  “喂!”她叫住我,“我已经有七年没见过我令尊大人,你把信交给我,有什用?”

  我气馁:“什么?七年未见你生父?为什么?”

  “这是我们的家事。”

  “好好好,我告辞,打搅你,不好意思。”

  我打算把这封信贴个邮票寄出去算数。

  “慢着!”

  “小姐,”我啼笑皆非,“又有什么事?”

  “你姓周?”

  “是。”

  “周惠印林是你什么人?”

  “家母。你何以得知这个名字?”

  “啊,是她,你是她的儿子。”忻齐家含着不怀好意的笑,上上下下打量我。

  我退后步,“干什么?”

  “难怪。”

  她阴阳怪气,说话有一半没一半,我没她那么好气。

  我取过外套就要出门。

  忻乐基这小孩拉住我,“你要走了,你不同我妈妈结婚?”她问我:“你不是来追求她的?”

  谁会同她妈妈结婚,问得真奇怪。

  我说:“别心你妈妈,担心你自己。”

  忻齐家税:“如果你此刻赌气走了,你就听不到一个精采的故事。”

  李莉忽然插嘴,“让他走。”

  这女人一直神出鬼没,明明不是她的家,她又在此地占那么重要的位置。

  “我对别人的故事不感兴趣。”

  “你自己的故事呢?”忻齐家问我。

  我莫名其妙,不由得笑起来,“我自己,我自己有什么故事?小生又未娶妻生子,更未恋爱,大不了在大学里糊涂捣蛋一点。”

  忻齐家说:“很明显地,你不知道你母亲与我大人之间的关系。”

  我放下大衣,“他们是认识的?”这段故事我的确不知。

  “当然。”忻齐家得意起来。

  “我不相信。”我张大嘴。

  “你这个人,来,吃了饭我告诉你。”她一派胜利者模样。“为什么要我知道?”

  “我父亲的敌人,亦即是我的朋友,我要对你好。”

  我不相信她这番话。这屋里的几个女人怪得不象话,但想一想,我还是留下来。

  因为我好奇。

  “我可以借用电话?”我问。

  “打到什么地方去?上次有人借电话,打到北京,且又不付钱。”李莉说:“叫我们贴出来。”

  我不理她。

  接到大哥处时我说;“事情不对劲。”

  “我知道,你跑错地方,忻小姐与忻老先生没来往已有多年。我也是刚刚才查到的。”大哥说。

  “见鬼。”

  “把那封东西带回来。”他吩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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