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8期

新实践美学与文学审美教育

作者:苏顺超




  张玉能,男,1943年8月出生于武汉市,祖籍江苏南京。1966年本科毕业于华中师范学院中文系,1978年考入复旦大学中文系攻读硕士学位,师从美学家蒋孔阳,1981年获文学硕士学位,到华中师范学院中文系工作,1994年评聘为教授,1999年任南京大学、华中师范大学文艺学博士生导师。1996-1997年在奥地利维也纳造型艺术科学院艺术史研究所做访问学者,师从奥地利著名艺术史家奥托·安东尼亚·格拉夫教授。现任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文艺学学科指导组组长。主要著作有:《美学要义》《审美王国探秘——席勒美学思想论稿》《席勒的审美人类学》《西方文论思潮》《西方美学思潮》《西方美学通史》第4-5卷。主要译著有:《德国古典美学》《秀美与尊严——席勒艺术美学文集》《席勒散文选》。在《文艺研究》、《文学评论》、《学术月刊》等刊物发表论文180余篇。
  
  苏:张老师,您好!您作为文艺美学方面的专家,一直承担着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的文艺美学的教学任务。其实,我在读本科时就有幸成了您的学生,聆听了您讲的《美学要义》课。最近,我又听说您完成了一项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实践美学论》。您能给我们的读者谈谈什么是新实践美学吗?
  张:好的。其实,早在20世纪90年代,中国美学界曾出现了一种不和谐的声音,先是要“超越”实践美学,接着就是宣称“实践美学已经终结”。本来,不同的美学流派的争鸣和论战,是学术发展的正常和良好的氛围,但是,主观任意地宣布一个影响极大的学术流派的终结却不是一种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实际上,实践美学在中国的确立和发展正处于方兴未艾的态势,实践美学的基本原理、范畴体系、实际运用都还在不断探索完善之中。最近,我和我的学生共同完成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的最终成果《新实践美学论》就是这种探索完善的一个新的成果。我个人认为,实践美学正在不断发展,作为中国特色的当代美学形态,理所当然地是中国当代美学的一个重要流派,还没有其它的流派有它那么多的成果和影响。与此同时,实践美学正在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不仅在理论探索上大有可为,而且在实际应用方面也大有用武之地,像审美教育、文学教育、艺术教育等方面就是新实践美学的用武之地。
  苏:我们知道,实践美学是以马克思主义哲学——实践唯物主义为哲学基础的美学流派,而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点和实践概念包括物质生产、精神生产、话语生产三个方面,您能从这三个方面给我们谈谈实践美学与文学审美教育的关系吗?
  张:按照马克思的解释,人类的物质生产是一种“自由的自觉的的活动”,是“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因此,物质生产不仅是人和人类社会的产生和存在的根本,而且,它本身在本质上就是一种“按照美的规律”进行的人类活动,它本身在本质上就应该是审美活动或者具有审美的本质。所以,我们在进行审美教育和文学审美教育的时候,就应该紧紧抓住物质生产的这个本质属性,对受教育者,特别是青少年学生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劳动教育和劳动的审美教育,让他们从根本上明白“劳动创造了人”、“劳动创造了世界”、“劳动创造了美”,从而热爱劳动、热爱劳动人民、热衷于在劳动中创造美,培养和造就新型的社会主义劳动者。中外文学历史上,从古至今讴歌劳动和劳动人民的文学作品可谓汗牛充栋。我们应该运用这些文学作品来对青少年学生和一切受教育者进行审美教育。中外文学史上的神话、传说、民歌、民间故事都蕴含着对于劳动、劳动的创造性、劳动的审美性的描述、讴歌。这些就是我们进行审美教育、文学审美教育的最好的教材。然而,在现实中,我们的青少年对于劳动的本质、劳动的审美性、劳动的创造性并不是完全理解的,甚至于由于社会生活的变化和生活水平的提高,相当一部分青少年滋生了一些轻视劳动、轻视劳动人民的倾向,更有甚者有极少数青少年还有着不同程度的好逸恶劳、好吃懒做的不良习气。因此,在我们的教育方针规定了受教育者要在德育、智育、体育、美育、劳动教育等方面得到全面发展的前提下,运用新实践美学的观点来进行审美教育、文学审美教育,就是当务之急,不可漠视的。我们可以通过古今中外文学史上反映异化劳动的那些优秀文学作品,像《诗经》中的《硕鼠》、《君子于役》,李白的《丁都护歌》,杜甫的《三吏》《三别》,白居易的《卖炭翁》,高尔基的《母亲》,杰克·伦登的《毒日头》、卡夫卡的《变形记》等等,来对异化劳动进行揭露、批判,从而正确地认识劳动的本质、劳动的自由自觉性、劳动的创造性、劳动的审美性。这些恰恰是新实践美学的题中应有之义。
  苏:在现实生活中,我也经常见到或听到一些关于青少年厌恶劳动、鄙视劳动的现象,如果我们教师在文学教育亦或说是语文教学中,运用您所说的新实践美学的观点来对学生进行审美教育,相信这一现象应有所改善。那么,张老师,精神生产与文学审美教育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精神生产是满足人类发展性需要以自我实现的实践活动。它是在缺失性物质需要得到满足以后,在物质生产的基础上生成发展起来的。它当然具有一般物质生产的自由的有意识活动特征,不过,由于精神(心理)的因素占据主导地位,它更具有心灵的自由和自主的意识的活动之特征,具有精神超越性。一般根据精神需要和心理要素,精神生产被划分为:认知(科学)活动、伦理(道德)活动、审美(艺术)活动、幻象(宗教)活动。而审美活动是处理人对现实的审美关系的实践活动,它是人类实用需要、实用目的得到实践过程中的超越而转化成审美需要、审美目的的结果。文学艺术则是审美活动的集中表现形式。当我们把文学艺术当作一种审美活动的集中表现形式时,文学艺术就不仅是一种现实生活的反映,而且更是一种人们的“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的、自由自觉的创造性活动。因此,文学艺术作为精神生产中最具有自由自觉性、创造性、审美性的实践活动,在审美教育和文学审美教育之中就具有了特别重要的意义。作为一种审美的精神生产,文学艺术就不仅仅是让受教育者去静态地观赏文学艺术作品,而是要积极地、动态地投身到文学艺术的审美活动之中去;不仅仅是被动地接受文学艺术作品的作用,而且要主动地参与到文学艺术的创造性活动之中去。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文学艺术的审美教育就不仅仅是“认识世界”,而且是“改造世界”,尤其是改造人们的主观精神世界。有了这样的文学审美教育观,文学审美教育和审美教育就会大为改观,可以更加充分地发挥文学艺术的审美教育作用:通过改造受教育者的主观精神世界,培养和造就全面发展的人,从而更好地、更加自由地改造客观世界,构建一个人与自然、人与他人、人与自身相和谐的、可持续发展的社会。
  苏:记得恩格斯在《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变中的作用》中阐述了这样一个观点:无论是人类本身,还是审美和艺术的生成都离不开话语实践(话语生产)。没有话语实践也就不可能有人类的审美活动。那么话语实践与文学审美教育有什么关系呢?
  张:简单地说,话语实践是人类运用语言(符号)进行交往的活动。从马克思、恩格斯关于语言的思想(精神)和现实(物质)的二重性和中介性,语言作为人类生成和生存的根据,语言作为人类社会交往的产物和手段,语言作为人类区别于动物的实践性标志等论述,我们就可以推论出,以语言为手段的话语实践,同样也具有现实(物质)和思想(精神)的二重性和中介性,同样也是人类自我生成和生存的实践根据,同样也是人类社会交往的产物和手段,同样也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实践性标志,因而也同样具有实践本体论和实践存在论的意义,并表现为语言符号中介性、物质(感性)和精神(理性)二重性、人类社会交往实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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