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8期

诗悟·禅悟·虚静

作者:胡志强




  首先,这种“忘言”,正是语言本身局限性的体现。朱光潜认为:“言所以达意,然而意决不是完全可以言达的。因为言是固定的,有迹象的;意是瞬息万变的,是飘渺无踪的。言是散碎的,意是混整的,言是有限的,意是无限的。以言达意,好像用断续的虚线画实物,只能得其近似。”正因为言与意的巨大反差,诗人常常在有所悟时,却苦于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其次,语言在传达悟境时,又常常不能很好地传达悟的本身。对此,本诺瓦作了这样一个设定:当一个人被问及:“你对此一刹那(指悟)的感觉怎样?”这个人也许会反问:“从哪一种观点来说?从生理的观点还是从精神的观点来看?”提问者告诉他:“从所有的一切观点来看,你的感觉怎样?”这个人沉默了两秒种的时间,而后答道(例如):“不坏”,或者“平平”,或者“很好”,或者别的什么……本诺瓦说:“在你沉默不语的这两秒钟时间当中,我们对于后一秒钟不感兴趣,因为,当此之时,你正在用它将你对你那时的整个心境所得的觉置于一种表述的形式之中;因为,那时你已悄悄溜出了我们感兴趣的那个内在显示。对你而言,你一直感到应该真正注意的地方,是第一秒钟所感到的情况,但在习惯上,你对这一秒钟所感到的东西是不知不觉,没有意识的,你所意识知觉到的只是自己自此无意识知觉而来的形色。”这就是说,你在寻找语言表达时,“第一秒钟”的真实感觉已经不知不觉地转移了,表达的仅仅是一个假象。
  因而,此时诗人只有“忘言”才是策略的,也是真实的。戏剧家梅特林就曾对“忘言”的功能和魅力作过充分的肯定,他说:“口开则灵魂之门闭,口闭则灵魂之门开。”孔子也大力推崇:“天何言哉?四时行焉,天何言哉?百物生焉。”老子也曾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更不用说白居易的“此时无声胜有声”了。今人曹文轩则说:“有些时候,不言的宁静比语言的喧嚣更有价值。语言会给人们创造美以供享受,无言也会创造美以供享受。”
  可见,我们领悟诗歌,主要是契合心灵的感应,同时又符合艺术审美的真实。“对于诗歌语言来说,重要的不是表层的结构和法则,而是它下面蕴含的精神能量,这种精神能量是一种‘寂静的钟声’,一种‘无声的宏响’。”(海德格尔)同时还要功夫不断,心中有盘根错节的大树,胸中有烟波浩茫的大海,正如明人陆世仪所强调的“继之以躬行”“深之以学问”才能很好地品悟诗情诗意诗境。
  总之,先天的秉性,加上后天生命的不断伸张,才是我们领悟诗歌的要旨,也才能做到如石中之火,“常继”而“不灭”。
  
  胡志强,中学语文教师,现居浙江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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