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11期

情缘大裂变

作者:吕纹果




  “你呀,为啥不早说。”
  “还我呢,这不都是你惹的祸。”
  “嘿,这就叫因祸得福,母子骨肉团圆,就像古装戏里演的一样,出人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金玉琴上了床,灯熄了,黑暗中,她娇吟一声:“哎唷,宝贝,轻点。”
  第二天一大早,李远方就欢天喜地地把盼根的身世之谜,告诉了老爷子。从此,李铁牛对金玉琴的看法立马就变了。金玉琴亲亲热热叫一声:“爸,吃饭了。”李铁牛就乐得脸上像开了花一样美。
  王虹看着表哥一家团团圆圆喜气洋洋,也就松了口气。
  前些天,家里接二连三出乱子,王虹怕影响女儿金叶的学习,就让她又回学校住宿。在学校没家长拘管着,金叶课余时间又开始泡吧,还常常旷课逃学。当时白芸莺正跟李远方闹离婚,也没心思帮她抓学习,因此金叶的学习成绩又回到了从前的位置。高考成绩一公布,她就傻了眼。为了能让女儿进大学,金璞玉夫妇急得眼里冒火,今年正赶上高校并轨,你想进正规的名校,就是花多少钱都不行。
  王虹正在家里为金叶的事发愁。这时候,社会上突然流言四起,金璞玉和白芸莺非同寻常的关系在鹿州市传得沸沸扬扬。传播者讲得眉飞色舞,有鼻子有眼有枝有叶还有细节。从白芸莺的离婚风波到金璞玉金屋藏娇,真是离奇曲折。从前光明正派、政绩突出、让鹿州人引以为荣的公仆市长金璞玉,一夜之间,变成了品德败坏、见色起意的腐败分子;白芸莺在传言中成了祸家殃夫、卖身求荣的百媚女妖;王虹在这桩桃色新闻里,被演绎成引狼入室、忍气吞声的受气包儿。鹿州市这地面上的人,土眉土眼没见过啥大人物,却背后什么损话都敢说。关于金璞玉和白芸莺的桃色新闻,就有十几种版本,在鹿州城乡广为流传。
  好事者背后评论说:“你看这王虹亏不?花钱请家教,不仅孩子的功课没补上去,女家教却补进了老公的被窝里,这真是既赔了老公又误了孩子的前程。”
  这桃色新闻在圈外不管传得多么邪乎,但是没一个人会对当事人透风通气。因此金璞玉和白芸莺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晓,私下照常来来往往,王虹每天也该干啥就干啥。虽说这些天,王虹也感觉出老公身体疲软,房事锐减,她还以为是公务繁忙,劳累过度哩,千方百计对老公进行膳食补疗。她从菜市上买来乌鸡王八鳜鱼,虽然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做给老公吃,但是收效甚微。她心里也很是纳闷。
  俗话说,白天吃头牛,也顶不住晚上一风流。这个常理王虹也知道,可她根本没把老公往那方面想。老夫老妻一起二十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而且老公血气方刚的时候,都没花过心儿,他受党的教育多年,工作扎实作风正派,就是掉进洋人的染缸里也变不了色呀。如果有人要传说别的事,王虹也许信,但是你就是对天发誓说看见她老公在外找小蜜包二奶,她也不相信。
  这天中午,金璞玉刚吃过午饭,“丁零零”客房里的电话铃响了。王虹从饭厅里走出来,随手拿起电话筒:“您好,请问找谁?”
  “呦,嫂子,打扰了,金市长在家不?”说话的是金璞玉的哥们陈三。
  陈三,大名鼎鼎,是鹿州市民营企业的领军人物,家产上亿,帐下十几家大规模皮革企业,形成了产供销一条龙,他的生意从长城内外,一直做到俄罗斯、冰岛、丹麦和太平洋彼岸的美国。这大头鬼陈三,二十多年前仅是鹿州市一个灰头土脸,挑着担儿满处乱转的小鞋匠。如今发达了起来,跟政府要员和社会上三教九流的头面人物都称兄道弟。
  虽说金璞玉贵为一市之长,但是一听是陈三找他,忙过来接了:“喂,老三呀,啥事?”
  “嘻嘻,二哥,多日不见,想你呗!你晚上如果没应酬,哥几个‘南海渔村’耍会儿,喝杯酒行不?”
  金璞玉故意把电话筒递给王虹说:“晚上喝酒,先问你嫂子准假不?说实话,最近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哩。”
  “你哥俩的闲淡事,我不管,咱先说好,俺老金只准喝酒,不许干别的,如果你们给教坏了,明儿我去阉了你。”
  秃头秃脑的陈三,在电话线的另一头一脸坏笑:“哎呀,嫂夫人就是借我俩胆儿,吓死也不敢腐败党政领导啊。”
  这天晚上,陈三邀来鹿州皮革业几位重量级的大老板,在“南海渔村”酒家宴请金璞玉。喝酒的起因是,这几个有钱的主儿,想通过市政府领导出面协调,以“发展民营经济,优化投资环境”的旗号在市政府规划的高新技术开发区低价买进几百亩土地,然后把地皮炒热,不搞房地产开发就是转手卖掉,也能着实捞几票儿。其实,这几块料的小算盘,金璞玉一看就明白了:这陈三之流的酒,能让你白喝?他给你破费一壶酒,至少得从你兜里掏出一百壶的酒钱。但是,你在官场上混,就得多么刁的猴都能玩,什么样的酒也能对付得了。
  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海鲜摆满了桌,酒过三巡。金璞玉以示平易近人,主动跟陈三的这几位哥们,每人一杯酒打了个通管儿,让陈三赚足了面子。随后,这几位老板,轮流向市长敬酒,金璞玉只是像征性地抿上一口。为了博取市长大人的欢颜,陈三还特意请来两名内衣名模跟桌服务。这美丽性感的女模,像两只花蝴蝶,围着酒桌飞来飞去,她们一边浪声浪气地给客人斟酒,还一边绘声绘色地讲黄段子,找噱头逗客人开心。
  看着酒喝得差不多了,金璞玉乜斜着眼问陈三:“老三,你们这些大款,每天晚上,都这么折腾?”陈三没明白金璞玉这话的意思,还一脸真诚地说:“吃了饭,看会电视剧,没啥正经事,就歇了呗,整天忙得要死,就是有心泡妞,也没劲放炮喽。”听了这话,金璞玉就知道酒后也没啥特殊安排了,他心里不悦,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儿,皮笑肉不笑地说:“哥几位,对不起,今天肚里有点不舒服,先告辞了,诸位回头见,以后有事,去办公室找我。”说罢,他站起身就往外走。陈三这会才看出客人脸色不悦,虽然正事半句没顾上说,但他还真以为市长肚子痛呢,也没敢留他,忙站起来送他走下楼去。
  其他几个酒正喝得高兴,突然金市长陡然色变,匆匆离席而去,众人大眼瞪小眼,暗自纳闷儿,却不知个所以然。
  金璞玉的身板实际上特棒,胃口也好,啥病都没有。只是刚才坐在酒桌上他腰间的呼机铆着劲震动,料想是白芸莺找他。俗语云,英雄难过美人关,金市长是恋情人又舍不了家庭,既想家里红旗不倒又要外头彩旗飘飘,心里的期望值还挺高。
  在别墅里,白芸莺独守空房寂寞难当。今晚她连呼了金璞玉三遍,不知为啥不见他回话。白芸莺半躺在皮沙发上,微闭着眼,等得心都熬焦了,金璞玉才满嘴喷着酒气,蹒跚走上楼来。白芸莺听见这牵魂挂肚的脚步声,心里的怨气就全消了。金璞玉一进门,白芸莺冲他莞尔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箍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双臂缠得金璞玉几乎透不过气来。
  金璞玉使劲亲了她一口,惹得白芸莺浪声浪气发起情来,她尖挺的双乳柔软地顶着金璞玉的头,口腔深处挤压出细雨般的吟唱。金璞玉用头推着她的身体,两人就势滚到了大沙发上。白芸莺乌黑的长发,慵懒地披散着,一双小手轻轻挠着他的腋窝儿,把兴致正浓的金璞玉从身上搔了下来。白芸莺故意嗔道:“看你,一见面就没正经魂儿,讨厌,咱聊会儿,讲个段子,寻个开心多好,你说哩?”金璞玉一脸坏笑地问她:“人都讲,美人不能夜无郎,你一会三呼我,莫非就仅仅为了聊天寻乐,鬼都不信哎,深更半夜的要聊天儿,也得让你二哥跟他二妹子去聊呦。”
  “金哥,其实俺也没啥奢望,如果每天能看看你,心里就踏实了。”白芸莺说着,心里一酸,眼圈就红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儿,“吧嗒,吧嗒”掉了下来。金璞玉也不由叹道:“唉,人过五十车到站,不下也得下,咱这市长已是秋后的蚂蚱再也没啥闹了,说不定那天就得下课。妹子,为了你的幸福,我什么都愿意舍去。玉琴伤害了你,她的哥哥会把你失去的东西补偿回来。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你能耐心地等待,再坚持一下……”
  “金哥,说心里话,每一个女人都想与心爱的人结婚,但是,我不想把希望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都是女人,要苦就苦我自己吧,每当我想起你的夫人和家庭,内心深处就会有一种犯罪的感觉,为了家庭和孩子,也为了你的前程,你还是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中去吧。”
  “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妹子,跟你在一起,我才觉着舒心,从这市长的套子里解脱了出来,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浑身充满了力量和激情。”
  “如果有缘,今生就让咱们做最知心的朋友吧。金哥,天不早了,走吧,往后一心一意地经营好你的家庭,你的家人能幸福地生活,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让我们为你的家庭祝福吧。”说罢,白芸莺轻轻推着他的肩头,自己便往后退。她知道,金璞玉其实不想走,他很想留下陪她。但是,自己越是表现得深明大义,就越会让金璞玉下定跟老婆离婚的决心。
  白芸莺往外推他,金璞玉心里并不恼火,他想,相亲相爱也不在这一夜情,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用赞赏和不无遗憾的眼光,深情地望着线条柔美、灵秀精巧的白芸莺,见她穿着一件粉红色半透明的薄纱睡裙,非常的妩媚。他真舍不得离开这娇美又善解风情的人儿。但是今夜他又不能不回家。他恋恋不舍地笑笑说:“今晚你不让我留下,得让我再好好亲亲你,过把瘾再走。”
  白芸莺嫣然一笑,故意把小嘴一撅,像可爱的乡下妞儿撒娇一样,故意用方言有气无力的说:“俺不!你走吧。”金璞玉露出一脸孬相,痞笑道:“不让我亲你,那你亲哥哥,也行。”“啧”白芸莺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儿,随手把他推到了门外。金璞玉走下楼来,满心是甜蜜,这一口亲得好美呦,又清脆又温柔。白芸莺站在阳台上,借着昏黄的路灯,痴情地目送着他高大的背影在茫茫的夜色里消失了。
  
  六、情缘裂变
  
  金璞玉怎么也没料到,在他与白芸莺卿卿我我之际。陈三他们哥几个出于好心,提着名贵的补品轻轻摁响了他家的门铃。王虹刚洗完澡,正要上床休息,听见门铃声,还以为是金璞玉回来了,忘了带钥匙呢,她穿着一身睡衣便来开门。
  开门一见,王虹就暗自吃了一惊,而陈三满脸歉意,“嘿嘿”干笑两声,不知话从何说起。王虹一字一板,仰着脸问道:“哎呀,陈三,你是无事不登门,深夜兴师动众来访,有何要事?”
  “哎,嫂子,金市长身体没事吧,你们都休息啦?”陈三点头哈腰地问。
  “老金,他身体怎么啦,喝醉了?”听陈三这么一问,王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善于察言观色的陈三,一见王虹这架势,就知道坏菜了。他暗自思忖,看来金市长身体不舒服是假,背着老婆玩女人是真。咱好心好意来看人家,这不成故意坏人好事了?
  “甭急,嫂子,没事,我们怕金市长喝了酒难受,来看看他,没事儿就放心了。”陈三越解释,王虹心里是越糊涂了。酒席散了,人还不回来,这老东西,莫非打着喝酒的旗号,真在外边弄些鬼吹灯的烂事儿。王虹当着陈三他们不好再问什么,就故做轻松地说:“哦,对了,老金打电话说,顺便去医院取些药,一会就回来。哥几位,请坐,我去泡茶,聊会天吧。”陈三忙把礼品放下,连连告退:“天晚了,不打扰了,嫂子,再见。”
  陈三来金家这一走动不要紧,给金璞玉把娄子捅大了。毫不知情的金璞玉深夜才回到家中,他轻手轻脚打开门,王虹却坐在客厅,不冷不热地问道:“金大人,今晚有何贵干?东西是别人家的,身体可是自己的呀。”金璞玉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话,心里就往外冒火。但是他自知理亏,就故作镇静地说:“陈三这伙王八蛋,硬是死缠烂拉,不让我走,这会儿酒局都没散,要不是我找理由,能脱身跑回来吗?”
  “姓金的,咱俩结婚都二十多年了,莫非你就连一句实话也不跟我说?”王虹挖苦道。金璞玉把脸一沉,假装生气斥责道:“胡闹!你半夜里不睡觉,审夫过堂啊?不怕人笑话,你烦不烦,不相信我,明天问陈三去。”
  “告你说,金璞玉,少在家里抖威风,市长算狗屁,老娘不怕你,陈三还用我问,他刚才就站在这里,把啥都吐了。”王虹把杀手锏一亮。金璞玉暗自叫苦不迭,心想事情早晚得露馅,干脆跟她摊牌算了。他心里有了谱,就定了定神,怒目而视,很绝情地对她吼道:“看我不顺眼是吗?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要离要散,奉陪到底。”
  “呀哈,你夜不归宿,在外边找野女人寻欢作乐,回家跟老婆闹离婚,美死你!休想,我就是做了鬼,也得缠着你。”王虹摆出一付泼妇架势。“好哇,你不想离婚,就别胡闹,丑了我能俊了你吗?你给老子闭上这乌鸦嘴,滚一边去,自己知点趣。”金璞玉见王虹不想离婚就得寸进尺拿话逼她。
  夜深人静,夫妻二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越骂越急。女儿金叶在卧室里被吵得心烦火跳,她那不管不顾的浑劲上来了,冲进洗手间接了一盆凉水,到客厅气冲冲地吼了一声:“穷吵啥,烦不?离婚保家随便,再吵就都出去。”
  “哗”一盆凉水朝父母泼了出去,随后金叶把脸盆一扔,扭头就回卧室里去了。
  女儿这盆凉水让金璞玉和王虹都清醒了许多,他们知道吵却是啥问题都解决不了,应该坐下来理智地谈一谈,实实在在把这事摆平了才是正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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