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6期

京都第一案

作者:凌 辉 舒 友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信上说,第一个电话打到桥头,叫巡道工通知我,让我去桥头堡等第二个电话;第二个电话才告诉我具体干啥子……”
  “你估计会让你干啥?”
  “可能,可能是写个反动标语什么的吧。”老秦叹口气说。
  钟科长就不再问,写了个字条叫治保主任带上老秦先上县局。
  然后,他回到桥头堡,借巡道工的电话向副部长作了汇报:“……嫌疑人已经逮着送县城了,这儿不会有问题的,护桥员是个可靠的老同志……”
  他们把那捆危险的手榴弹带进溪谷深处引爆后,又回到桥头堡,给老工人交代了一些该注意的事,就告辞走了。
  
  那一整个下午,老巡道工都闷闷不乐。
  傍晚,他照例扛着猎枪,掖着个小锤子又开始巡查。走完自己负责的路段,他沿着铁道边一条无人行走的草径上了山。
  西北风呼啸着,满天沉铅般的云块似在酝酿着一场大雪。老头儿也不开灯,凭记忆摸索着来到一座古墓前,蹲下来用力一推。嘎嘎嘎嘎,墓碑似一块沉重的铁门向一边移去,露出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他把猎枪塞进坟墓边的草丛,钻了进去。
  不一会,他扛着一口沉重的箱子走出洞来。放下箱子,老头儿仔细将墓碑推回原处,伸出搬箱子的手却捞了个空。他大惊失色,待要去抓猎枪,脑门儿已被冰冷的枪管顶住,紧跟着,一副手铐铐上了他的双手。
  “果然不出杨副部长的神机妙算!”钟科长拧亮手电,照着那一箱手榴弹说,“这个回马枪杀得正是时候!”
  苏杭和两名警察又从墓穴里搜出五支手枪、几百发子弹,还有一纸“北平地下工作队少校队长”的委任状———又一条大鱼落网了!
  
  12月5日 孤身赴险
  
  组织专列花费了杨奇清不少时间。他跟铁道部长滕代远从缴获敌人的胜利品中挑选了1节美国制造的公务车给主席乘坐、办公,另几节车厢是警卫连和备用车,司机和机务、乘务人员,也都经过严格审查、挑选。一切就绪,后天就可以出发了。可是仍有隐患未除,心里总不踏实啊。
  钟科长烦躁地摁灭烟头,站起身说:“首长,下令抓古丽吧,挖去这个毒瘤,咱们好睡个安稳觉!”
  “安稳觉”没睡成。当晚11时,电侦组报告:敌人的潜伏电台又发报了!位置没变,截获到的电讯内容正在破译中;又过了一刻钟,破译结果出来了:“1号方案失效”。台湾方面回电为:“立即实施2号方案”。
  尽管我们的大多数行动都是秘密进行的,还是惊动了敌人,是用高科技窃取情报,还是果然像上级指示中一再警告过的“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方案?杨奇清将情况向罗部长和有关领导作了汇报。接着,方锐又送来情报:古丽与F县通电话长达14分钟,似乎是为某人的病提供治疗的建议。受话人为“曾先生”。
  与此同时,F县公安局打来电话:有人向公安局检举,一个早年战死的军阀将军之子“曾大少爷”家中暗藏武器,似乎准备暴动。
  两条线索都指向F县这位姓曾的,而F县又是专列北上的必经之路———也许,敌人的“2号方案”就系此人!
  杨奇清即令一名处长率10名得力干警星夜赶往F县。
  
  为了不打草惊蛇,处长把侦察员们留在局里,自己与县公安局长便装前往。
  一路上,局长对处长说,自己接到那封匿名揭发信也有些意外,因为曾大少爷在当地享有“开明士绅”的美誉,修路兴教,体恤庄户,地方百姓都认为他是个好人。
  处长不了解情况不敢随便表态。说着,来到小城近郊的那座大院中。曾大少爷正在院中侍弄花木,见局长带了客人来,忙扔下锄头,把他们邀进书房,又自己去泡茶。
  书房墙壁上挂着幅古色古香的条幅,见处长看得认真,曾大少说:“这是家父二十年前的旧作。因见它有些愧愧待罪之意,特地保留下来。”
  处长便不再绕弯:“令尊反蒋兵败身亡之后,家中是否存有军火?”
  曾大少一怔:“没有啊。那时蒋某人对我父亲表面上弃嫌修好,实则口蜜腹剑,父亲亡故之后,我家屡遭特务军警洗劫,就是有武器,也早被抄走了。”
  处长说:“我知道你家经过几次查抄。可是有人举报,说你还藏有武器!”
  “我知道是谁举报的!”曾大少爷气愤得满脸通红,“就是那个从‘先天妙道’案中逃脱的老K!”
  老K?处长与局长对视一眼,问:“那人找过你?”
  “岂止找过?他还威胁我,说不参加他们的组织,就要告我谋反。我说我与蒋介石有不共戴天之仇,怎能助纣为虐?要诬告我,随你的便。我曾某身正不怕影子斜!老K说:‘你身正?你这个旧军阀的公子少爷,看共产党不把你剁成肉饼才是怪呢!’说罢,悻悻走了。”
  “你相不相信他的话?”处长问。
  “当然不信。共产党连傅作义都容下了,还容不下我这破败的平民百姓?不过……”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处长见他似有难言之隐,鼓励他道。
  曾大少爷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心:“也罢,我全交待———我父亲是留了几十条长短枪械,埋在地下二十年。我怕自找麻烦,也从没向政府坦白过,今天索性连这块心病一起去掉!你们随我来———”
  说罢,曾大少爷把他们领到后花园的假山边,掀开几块长草的石板,露出一孔地穴。局长抢先跳下去,取出枪支一看,无论大小长短,全都锈迹斑斑,枪栓、机头一概拉不动了,简直是一堆废铁;再看那几箱子弹,也颗颗生满绿霉黄锈,全报废了。
  处长和局长又作了进一步调查,结果表明此人所述基本属实。他有正义感,对蒋介石政府极为不满,但为人胆小怕事,埋下的军火都没敢去触动,更不存在今天组织什么“暴动”。看来,此事确系诬陷。
  下一步得抓住那个老K。老K姓黄,公开身份是个游走江湖的银匠。可等他们赶到,银匠铺已是人去楼空。房东说,那人昨晚就去了火车站。
  房东还提到老K的戒指———银匠替自己打戒指不算稀罕,稀罕的是那戒指是金丝绕的,上面缀了块宝石,说不准有多贵重。
  “金丝是不是绕成一个‘百吉’?”处长急问。
  房东说没看清过。
  如果是,老K便是古丽之外的另一重要人物了!
  于是,处长一边派出两名侦察员追踪,一边向沿线公安部门发令通缉,自己赶回北京向杨奇清汇报。
  一场虚惊。可杨奇清认为问题没有这么简单。老K此举一定另有目的。显然,敌人想以此转移我们的视线,却暗中策划另一个阴谋。那才是“二号”方案的实质。
  此时,距专列出发的既定时间已不足30个小时,而敌人的“2号方案”对我们来说还是一团迷雾!
  
  知道所谓“F县暴动”只是敌人的一招虚晃,方锐更紧张起来。古丽有意当着他的面打那个假电话,说明敌人对他的身份已有所怀疑,这种情况下,再留下去有一定的危险。但他不能在如此关键时刻离去!
  装作草拟一份总结材料,他翻阅了公司本月的全部进货单。最近三天没有进货,却从香港调进了一大批自用的消防器材,价值一万二千银元。什么器材如此昂贵?
  他觉得有必要看看实物,公司内务主任却告诉他,这批器材还没运到。
  “以往的货单不都是随货同行的吗?”他问。
  “是的。可这一次例外,那边的货早已发出……也许是车站给耽搁了吧。”
  方锐正想借买烟之机将此情况报告杨部长。还没出门,古丽满面春风地迎上来,邀他去看钢琴。
  “什么钢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名牌货啊。”古丽说,“正宗‘雷蒙汀’,是个意大利人的。她原来在燕京大学音乐系任教,现在要回国,急着找买主呢!”
  琴主的家也在梁园内,离古家的洋楼不过六七百米。古丽同方锐去看过琴,让方锐押运,把钢琴护送回家,自己就跟那洋教员结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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