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6期

京都第一案

作者:凌 辉 舒 友




  方锐按古丽的嘱咐,指挥搬运工把钢琴抬上了楼,安置在一间小些的琴房里。
  他忍不住又想对这台旧钢琴研究一番。古丽一时半刻回不来,是有意留这机会给他,好让他暴露得更彻底吗?有可能,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钻到琴底。一个方形物体留下的印记赫然映入眼帘,那物体的体积,恰与他在特训班所熟悉的那种电台的大小相同。
  敌特的潜伏电台,曾经就在这台钢琴里隐蔽过!是不是将要随钢琴转移到这边来?还有,那个披着音乐家外衣的外国特务正准备外逃?
  他急于赶回部里把这这一切向首长汇报。可此时外面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方锐来不及从下面爬出,就那样屏息躺着。
  他看到一双洁白的高跟鞋。高跟鞋在琴边停留了几秒,又一路脆声远去。
  是区小兰。她来干什么———帮古丽监视他?
  钢琴本身找不出其他破绽,重心还是应该放在那可疑的消防器材上。方锐赶回公司,又去找内务主任。这一回,主任没等他问,就主动告诉他,刚接到车站通知,那批消防器材已运抵廊坊。
  “干吗送那儿,不是商厦自用的么?”他问。
  主任说,是副总让供方直运那儿的。
  方锐心急如焚,他没进站等客车,就在一个拐弯处飞身爬上一列减速的货车到了廊坊,找到了梁园商厦的货物转运栈。
  验过他的徽章和工作证件,货栈保管员倒没怎么为难他。货栈里堆满大小包装箱。见他进去,几名搬运工急忙把一些木箱往地下室里扛。
  方锐看看木箱上的货号正是“消防器材”,忙跟了下去:“古总叫我来验验这些货。”他对一个组长模样的人说。
  那人没说啥,磨磨蹭蹭地撬开了几口包装箱让他验看。里面哪是什么消防器材?分明是枪支弹药,还有两门迫击炮的零件!
  方锐不动声色地估计了一下枪械数量,大摇大摆往外走。
  “进得来,还出得去?”一个声音说。昏黄的灯光下站起了一个棕熊似的大块头。那人双手一抄,挡住了下地道的石级,后面的几个“搬运工人”也朝他围上来。
  “你们想干啥?我可是副总的人!”方锐说。
  “我们也是副总的人!”“棕熊”狞笑着对他走近,“副总演的这出戏,就叫‘安排香饵钓金鳌!”方锐故作惊慌地后退了几步,冷不防抓住身后一个家伙朝“棕熊”摔去,自己趁机抓起一根开箱的铁撬杆,一连打倒了两名匪徒,跳到一排货箱之上。
  那帮人都抄起枪来,六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方锐;方锐急闪身,藏到一箱手雷后面。对方不敢贸然开火。但惟一通道被他们堵住,他根本不可能出去!向来冷静的侦察员也急出一身汗来。他不怕死,可这个军火库的秘密不送出去,要误大事的!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为逞强好胜孤身赴险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脚步声从两边向他靠拢。唯有引爆这些弹药,让爆炸声传到外面去,才能使敌人的阴谋暴露。主意拿定,方锐抓过两颗手雷———
  就在这一刹那,地下室的门带着炸裂声被撞开了,钟科长带领十多名武警战士冲进来。五名匪特束手就擒。“棕熊”端枪欲射,被方锐一掌劈中后脑,那家伙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扑倒在地,昏迷过去。
  钟科长用手电照照,一个金丝盘绕的“百吉”钻戒赫然闪亮。原来,“棕熊”便是那名重要人物———那个从F县逃走的“老K”黄银匠。钟科长告诉方锐,把他们引到这儿来的,一是老K,二是来自梁园的一个匿名电话,打电话的是个女人。梁园……那会是谁?
  连夜审讯的结果证实,这便是所谓“2号方案”的全部内容。至此,敌人的罪恶阴谋彻底破产。
  
  12月6日 “遥控炸弹”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杨奇清推开窗户。寒风扑面,东方欲晓。再过几小时,主席的专列就要出发啦!
  铁炉边的木沙发上,方锐盖着部长的大衣打着呼噜。杨奇清替他把大衣往紧里掖了掖,犹豫片刻,还是把他叫醒了———该对那个已处于严密监控之中的特务头子古丽采取行动啦。瓮中之鳖,用不着兴师动众。方锐带领3名警察驱车前往梁园。
  在花园那排小叶女贞的阴影下停了车,方锐吩咐几名干警接替了通宵埋伏在那儿的侦察员,继续封锁前后楼门,自己独个儿进了大门。
  他在楼梯拐角处碰到了区小兰。
  “副总昨夜请来了调音师……”那姑娘冲他笑笑,似乎提醒他似的说,“刚把‘雷蒙汀’调试好呢。”
  “她在三楼吗?”方锐问。
  “在。”小兰说着,返身又跟他上了楼。
  古丽果然在钢琴边坐着。不知是熬夜,还是没施脂粉的原故,女老板那张妖艳的俏脸今天显得格外难看,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看到方锐,她丝毫不感到意外。
  “你是来抓我的?”古丽阴沉地说。琴房的淡绿色光照映下,她那披头散发的样子简直像个幽灵。
  “没错。”方锐说,“你的戏该收场了。”
  “可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古丽凶恶地盯着他,“知道什么叫‘声东击西’吗?”
  “遗憾的是,你的迫击炮和地下军火库同样惨遭失败,‘总指挥大人’!”方锐拔出手枪。
  “你以为那就是2号方案的全部?”古丽公然不惧,“告诉你吧,那一招仍是虚的!真正的2号方案就在你眼前———”古丽枯瘦的手滑过琴键,弹出了《布谷曲》的前奏,只剩最后一个音节时,她将右手食指停留在一个黑键上不动了,“听清了吧,等我这手指按下,那枚采用美国最新技术安装的遥控炸弹就会听话地爆炸,把你们舍命保卫的那节车厢送上天去———要不要试试?”
  方锐的心跳猛然加速。古丽这一招确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听她那口气,似乎定时炸弹就装在专列车厢下———可能吗?
  时间仿佛停滞,而墙上挂钟的嘀嗒声又在无情地提示:每耽误一秒,危险就增加一分!
  古丽发出狂妄的冷笑。突然,她的笑声陡止,双手举向空中,连人带椅子朝一边倒下;掀倒她的,是一直守候在她身旁的区小兰!古丽拼命挣扎,伸手去摸琴键;区小兰拼尽全力压住她。方锐忙扑上去,把那女魔头的双手扳到背后,铐牢了。
  拼命挣扎的古丽忽然瘫倒在地。方锐一看她急速扩散的瞳孔,就知道她咬破了预先藏在口中某个部位的毒丸。与此同时,区小兰也朝一边歪倒,她的手背上,有半圈被古丽咬伤的牙痕,毒剂已从那儿渗入了血液。“小兰!”他大声喊。
  “方锐,我早知道……是……你……”小兰努力睁开眼,绽出一丝笑,“炸弹……不触发,也会炸———是定了时的……我听他们说……”话未说完,她头一歪,昏迷过去。
  方锐忙吩咐冲进来的战士将她速送医院。他飞快拆开琴面,卸下那台控制爆炸的小型电台,摘掉了它的心脏部件。这种电台的型号他并不陌生,它的发射功率极小,对接收器的控制范围,在平地上仅限于5公里之内。而专列停靠的车站与此地的直线距离绝对超过了10公里。所谓“炸飞”专列,纯是吹牛。但5公里的直线距离之内仍有一段铁路,并且是专列出站后的必经之路!
  方锐急拨电话。几分钟之后,一辆三轮摩托载着方锐和一位工兵营长朝铁路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待他们拆除那颗埋藏在铁道下的定时炸弹,透过云层的朝阳已经给铁轨镀上一层金红的彩霞。
  万里长途,畅通无阻。方锐搓着冻麻木了的双手,通过步话机向部长报告了这边的情况。杨奇清悬着的心方才落定。他告诉方锐,区小兰已脱离危险。又补充说,上次透露廊坊货栈秘密的电话也是小兰打的,她也是“自己人”。
  出于工作的需要,方锐一直处于深深的苦恼之中。面对自己日思夜念的恋人,他无数次想鼓足勇气,向小兰坦露真情,但是每每又克制住了自己。当得知区小兰原来也是潜伏在敌特中的“自己人”时,方锐高兴得和工兵营长抱成一团……
  8时整,送主席出访的专列拉响气笛,徐徐驶出北京车站。
  
  尾 声
  
  6天之后,顶着东北零下34摄氏度的严寒,主席及其随行人员乘坐的专列按预定时间开进满洲里。
  这时,杨奇清向负责后一段安全保卫工作的斯大林队负责人移交了护卫任务,陪同毛主席登上苏联专列,又与警卫处长汪东兴、机要处长叶子龙等人依依握别后,返回北京。
  
  胜利破获的京都第一大案,让在台北静候佳音的毛人凤又一次美梦破灭。他眼巴巴地等着的那一声“震撼世界的爆炸”,终究没能给他带来意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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