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期
去东京寻找妹妹
作者:姬 妮
两个人过来架起我,连拖带拽地把我丢在了门外。我有点昏沉地爬起来,就看见良子走了过来,一脸嘲讽,还有点幸灾乐祸地说:“你的保证一钱不值。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的。”
我整理着西装,说:“我也知道。”
良子说:“怎么样?要不要去诊所看看?”
我说:“不用,哪里有那么娇气呢?”
良子说我有点莽撞了:“你知道吗,三岛由夫属于‘亚库扎’的。”
“哦!”对这个“亚库扎”的背景,我在国内有些了解,它是代表日本黑社会的。日本的犯罪团伙多达三万个以上,成员总数约有十五万多人。日本黑帮的成员被统称为“亚库扎”。
“亚库扎”一词源于一种赌博游戏,即指游戏中失败方的得分。这与西方人玩的“21点”扑克牌游戏大致相似。日本人把8、9、3的数字组合,念作“亚库扎”。据警方内部材料介绍,“亚库扎”的活动遍及日本全境,但在东京、京都和神户的势力最为强大。
我问良子:“下面该怎么办?”
她目光闪闪地看着我说:“你得听我的安排。”
我说:“我只有一个星期的签证。”
她说:“我知道。”
我在心里说,又是一个自负的人。这个国家也许太小了,又长期飘荡在海上,所以,便培养了国民这种性格吧。
凌晨,我接到了麦克在国内给我打来的电话。他说,成哥,你这回果然搞对了,那个张大富还真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原籍河南,在国内诈骗、贩毒、制假造假、强奸、贩卖人口,真是无恶不作。1997年被河南信阳法院判处无期徒刑,1999年因病取保就医期间偷渡到香港,又在香港诈骗二百万后偷渡到了日本。他现在是大陆和香港两地警方同时通缉的要犯。
但我没有想到,就在这天晚上也发生了几件事,让我始料不及……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来到东京警察署,看见森男正雄正皱着眉头趴在桌子上看什么。我走过去,一个女警察问我有什么事情,我指了一下森男正雄说找他。
听见说话声,森男正雄抬起头来,样子很疲倦,看见是我,就说:“很抱歉,令妹还没有消息。昨晚又发生了两起命案,在隅田川的东京湾有一个阿拉伯人被枪杀了,还有一个……”
我打断他的话说:“对不起,我来告诉你个消息。听着,我请国内同行查过那个、那个张,不,日本名字叫原田俊二郎的背景,他是我们国内和香港两地通缉的要犯,所犯的罪行多达十项以上,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吧!”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照片递给我说:“你说的是这个中国人吧?”
我接过照片一看,是一张现场照片,上面正是原田这个二鬼子,但已经死了,头部被枪击中,血渍糊了一脸。
我问:“什么时间发生的?”
森男正雄说:“昨天晚上。”他用那双阴沉的、此时有点发红的眼睛盯着我说,“听说你在昨晚的服装秀现场威胁过他?”
我有点急了,说:“我只是找他打听我妹妹的消息,我没必要杀他,我还要问他许多事情呢……”
他说:“你来了才一天,就惹了不少的麻烦出来,我再劝你一句,不要自己行动找你妹妹了。否则,我就要采取行动把你拘留起来,直到你的签证到期。”
我说:“你不要这样,听我说好不好?昨天晚上原田是和那个三岛由夫在一起,而且是一块离开的。你应该把三岛由夫传来问话。”
“够了!”他冷冷地打断了我的话,换了一种口气说,“我们日本人一贯做事谨慎,而且都是照规矩办事,不像你们支那人……”
尽管我的日语不是很熟练,但还是听懂了这个侮辱性的词来。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去你妈的规矩!你们跑到中国、跑到亚洲国家杀人放火,也是按照规矩办事的吗?你们的规矩就是让这些罪犯逍遥法外吗?”
他大概自觉失口,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整理着桌子上的照片。
我转身准备走,他叫住了我:“斯米玛塞恩(对不起)。不过,作为同行,我还是警告,不,是劝告你一句,不要擅自行动。”
气呼呼地离开东京警察署,我独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心里烦闷,更增添了对妹妹命运的担心。在走到江户博物馆的门口时,不小心和一个迎面而来的女孩子撞了一下,我忙说:“对不起!”
她回头冲我甜甜地一笑说:“没关系。”
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上身穿件乳白色的拉链衫,下身也是一条乳白色牛仔裤和及膝平底长靴,显得很性感。提着一个厚厚的豪华保险箱,看样子很重的。她冲我点过头后转身朝博物馆走去。这会儿正是人们到博物馆参观的高峰时段,门前停了许多车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急忙弯腰掏手机,却不留神撞在一辆停在博物馆右侧人行道上的三菱越野车上。我看到开车的是个阿拉伯青年人,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手里举着一个什么东西。我没心思观察他,向他作了个手势表示道歉,然后打开手机。
电话是良子打来的,她问我在哪里?怎么样?
我说不怎么样,森男正雄警告我不让我擅自行动,否则就要拘留我。“而且,那个原田俊二郎死了!”
“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显得也很吃惊,“怎么死的?”
“被人枪杀的,很明显,有人不想让他向我说什么,所以杀人灭口。”
她说:“我调查了这一带的诊所,没有符合你妹妹长相特征的患病记录。不过,我找到了你妹妹的男朋友孟东,他在涩谷一家叫做代代木的夜总会里当调酒师。一会儿你过来,我带你……”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博物馆里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冲击波让离博物馆十几米远的我也摇晃了起来。我略一静神,就听良子在电话里喊:“那是什么声音?”
我说:“爆炸,博物馆里发生了爆炸。我一会再和你联系。”然后我关了机,像在国内一样,职业感让我迅速向现场冲过去。
博物馆门口硝烟弥漫,地下到处都是震碎的玻璃渣和炸毁的水泥块以及炸毁的车辆,我朝里边大喊:“快,快低下头往外冲!”一伙蓬头垢面的游人哭喊着从里面跑出来。我大声问:“里面还有人吗?”
一个妇女哭着跑过来,指着里面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我看到博物馆里面已火光冲天,显然是什么易燃物被烧着了,有难闻的气味冒了出来。我四处看了看,没有合适的东西,就脱下上衣包在头上,然后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刚跑了几步,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我以为是人,伸手一摸,却是一条人腿,正是乳白色牛仔裤和及膝平底长靴。我顿时明白了,这就是我在门口撞见的那个女孩子。我放下她的腿,一连找了两个大厅,都没有人。来到第三个大厅时,听到门后边有低微的哭泣和咳嗽声,我摸过去,正是个孩子。当我冲出博物馆大门时,外面已来了许多辆消防车,消除队员开始扑灭馆里的火,有的人在救护伤员。
我把孩子递给那个妇女,这才发现手背不知什么时候被擦破了,有血在往下滴。两个穿着救护服的妇女过来把我拉过去忙给我清洗消毒包扎。我从头上取下已烧着了的衣服,却看到森男正雄从一辆警车上下来,脸色阴沉地在给其他警员布置任务。当他扭头看见我的这副狼狈模样时,却冲我点了一下头,那样子像是赞许。
她慢慢地解开了睡衣,露出了里面只穿着三点式的美丽胴体。
代代木夜总会里,灯光昏暗,乐声靡靡,烟雾缭绕,舞池里全是晃动着的人影。
我随着良子挤到吧台边,良子对着一个瘦高个子、头发长长的小伙子说:“孟东,这是成品的哥哥,从中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