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期

去东京寻找妹妹

作者:姬 妮




  女孩喘息了一下,嘴唇在翕动:“……快找、找我哥哥……”
  
  妹妹成品在东京失踪了!
  那天早晨,我正在亲贤街附近的一家小酒吧门口和我的搭档麦克蹲守一笔毒品交易,那会儿目标还没有出现,麦克说在车里堵得慌,要出去透透气。我打开了车上的调频收音机,听到东京地铁出口发生大爆炸的消息,我忽然记起成品就在离地铁出口不远处的浅草歌舞伎模特经纪公司上班,心里顿时各种念头丛生,便急忙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却被告知关机了。我又打到了她租住屋里,电话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她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和我联系了,我心里越发焦躁不安,犹豫了一会儿,就把电话打到了她的公司里。接电话的是一位小姐,声音软得像是没了骨头。我用磕磕绊绊的日语说让她找一下成品,她又问了我一遍,核实了一下名字后告诉我,成品已经不在公司里了,然后不等我再开口便挂断了电话。这就更让我疑惑了。这时麦克踱过来了,趴在车窗上低声对我说:“看前边,过来了。”又嘟囔一句说,“妈的,这晚没白熬!”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前面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从一辆昌河面包车上下来,提着一个大保险箱晃晃悠悠地朝着我们走了过来。我和麦克等他俩一露头,高喊一声:“警察,不要动,举起手来!”
  那矮个子反应挺快,马上老鼠般“呲”地缩了回去,一下钻进了酒吧。高个子则一直向前狂奔,麦克立即向高个子追过去。我扭身用脚狠狠踹了一下门,开了,却听“嗵”的一声,我下意识往地下一个翻滚,就见门上木屑飞溅。我毫不犹豫地朝屋里开了几枪,随即听到一个男子的惨叫声。我趁机冲进屋里,双手托枪环视着屋里,大声吼道:“举手,别动!”这时从吧台后面露出一个身影来,我认出矮个子就是小酒吧里的老板,他右手握着一支手枪,正抵在一个女孩子的头上,那女孩子是酒吧里的服务员。
  他冷笑一声说:“老弟,放我一条生路,这箱子钱就全是你的了,不然,我先打死她……”
  我说:“你别乱来。只要坦白了,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的。”
  “你先放下枪!”他一边用枪抵着那女孩子的头,一边向门口移动。我看着那女孩子惊恐无助的脸,心里突然一阵悸跳,忙说:“好,我放下枪……”
  这时,女孩子突然挣脱了他的手,向我跟前跑来。他一看不好,转身想往屋外跑,却看见麦克正冲着他扑过来。他扭身冲我开了枪,没想正打在女孩子的背上,她“啊”的一声扑在了我的怀里。
  麦克开枪了,子弹准确地射入了那家伙的头部,他一声不吭地滚翻在地下。
  我扶起女孩子,看着她那张很快就变得惨白的脸,说:“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喘息了一下,嘴唇在翕动。我将耳朵凑上去,只隐约听见了几个字:“……快找、找我哥哥……”就昏了过去。
  增援的警车来了,我脑子里却只是翻动着那两个字:“哥哥……”我仿佛听见了妹妹成品在呼救,呼唤我去救她——
  就在这一刹那,我决定到东京去寻找妹妹成品。
  
  由于我们成功地破获了这起毒品案,处长决定放我和麦克一个星期的假,但又因为女孩子的事情要我们写出一个详细的报告来,并且一定要在这个星期里把报告写完交到警纪处去。我让麦克去做这项工作,并托在省厅的熟人办了一张去日本的旅游签证,时间也是一个星期。这两天我去查了一下我给成品办的一张国际银联卡,上面有五万元人民币。我要她平时不要动这张卡上的钱,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但银行工作人员告诉我,卡上面只剩下五千元人民币了。
  她一下子取这么多钱干什么用呢?我预感到不妙,决定立即出发。
  麦克开车送我到机场去,在路上我告诉他,一到东京我就先办个手机卡,让他把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什么事情我会和他联系。听我这样说,他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说:“成哥,你就放心地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顶着的。那边要是摆不平了,我也赶过去帮你!”
  我笑着说:“那就不必了,你又不懂日语,到那里还得我来照顾你。”
  
  大厅里聚集着许多美丽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围着一个瘦高男人。
  
  到东京后正是下午五点多钟,我直接打车到了浅草区。浅草位于东京台东区,从十九世纪中叶到二次世界大战,它就一直是东京艺术荟萃之地,既是文化戏剧中心,也是美食家们聚会的场所。但到了二次世界大战后期,这里的文化繁荣开始走向没落,后来就成为官方允许的红灯区了。
  我好不容易在一处依坡而建的排屋那里找到了成品的房东。这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太,她听说我是从中国来的,是成品的哥哥,显得很热情,一边把我往成品住的那间屋里领,一边夸成品是个好孩子,刚来的头两年可听话了,就是后来……她不往下讲了,让我到屋子里看,说她也是有好几个星期没有看见成品了。
  屋子里没有什么摆设,地上铺的是日式榻榻米,上面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墙上的镜框里夹着不少照片,最中间的一张是她临来日本时我和她照的。我脱了鞋走过去,看到在边上插着一张她和一个女孩子的合影,两个人头挨得很紧,显得很亲密。我将相片取下来,端详了一下,又取下来一张成品在日本照的单人照片,一块儿装进口袋里。然后蹲下来查看榻榻米上的东西,有方便面渣、干面包渣,竟然还有一个避孕套。靠墙有一个小坤包,我把包拿过来,倒出里面的东西,发现成品的护照还在里面,这说明她根本就没有出境。这时我发现一个小纸袋,警察的职业敏感让我心里一抖,把那小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用手蘸一点一尝,是纯正的“二号”。难道成品在吸毒?我不寒而栗!
  我无力地躺在那里,外面的夜色更浓了。东京湾的海浪击打堤坝的声音一声声传了过来,每一下都重重地打在了我胸口,让我喘不上气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按照成品在电话里曾经告诉过我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家歌舞伎模特经纪公司。进了大厅,我刚要开口问接待小姐成品在不在,她手边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一说话,我就知道我隔洋打过来的电话就是她接的了。
  这个电话可真长,好不容易等她放下电话,我对她说:“我是从中国来的,来找我妹妹成品。”
  她大概也听出了我的声音,仍是那种无骨的嗓音,但却有了点不耐烦的成份:“我在电话里已经告诉过你了,她不在这里了。”
  “那么,请你告诉我,她到哪里去了?”
  她懒懒地垂下头说:“我不知道。”
  我用一种央求的口气说:“请你帮个忙,告诉我她到哪里去了?我千里迢迢地来到东京就是为了寻找她的……”
  她突然扬起头打断了我的话说:“我已经说过我不知道,现在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不知道,也不认识她!”
  看来我从这个芭比娃娃嘴里是得不到什么了。我准备上楼去,她拦住我说:“你不能上去。”
  我说:“你不知道,那我去找经理,他应该知道的。”
  她说:“你跟他约过吗?”
  我才不理会她的这些小伎俩呢,没等她话落音,就快步绕过她一步三个台阶向楼上跑去,她在后面喊:“经理是不会见你的……”
  到了二楼,我看到在一个大厅里聚集着许多美丽的女孩子们,从肤色上看,她们都不是来自同一个国家,我勉强可以分辨出有亚洲的、欧洲的、印度的,还有几个金发美女,她们都围在一个瘦高个男人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我正往前走,一个保安走过来问我找谁?我迟疑了一下说找经理。他大概从我不流利的日语和迟疑中看出了破绽,便说经理不在,让我快走,说着就伸手来推我。我只轻轻地抓住他伸过来的一只手一扭,他便躬起腰惨叫起来,大厅里顿时安静了。那瘦高个男人问我:“你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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