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9期

偷人的何秋双

作者:郑乾元




  何秋双没有说话,听见屋里乱哄哄的,还听见弟媳妇问:“谁的电话?”
  弟弟又问了三声“谁呀”,何秋双仍没有说话,她听见自己的儿子说话的声音了。
  弟弟说:“奇怪了,咋没人说话?”
  何秋双听见一阵凳子响的声音,弟媳妇说:“是姐吧?”
  弟弟说:“姐,是你吗?我是何路呀!”
  何秋双“哇”地放声哭起来,蒙上被子,哭得哽哽咽咽,泪水洒得汪汪洋洋。
  祁红灿很晚才回来,说有几个人打麻将,他看了一会,有一个人走了,刚好缺一个,他替补了一下,居然赢了一百多。祁红灿看见了何秋双红肿的眼,说:“你哭了!?”何秋双隐瞒说:“没有,睡的。”祁红灿拿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说:“我知道你不高兴。过年了,想你的孩子是不是?在体育场我就看出来了。可是,你知道我也想我儿子呀!过了年,也就是二月初六是我儿子的生日,我儿子今年十二了,认的还有老干娘。我今年是要隆重地给儿子过生日的。唉,今年的生日该咋过呀?”
  正月初六,各门市部都开业了,何秋双和祁红灿就又开始卖水果。第一天,何秋双收的钱何秋双拿着,因为过去一直是这样,可是祁红灿收的钱却不给何秋双了,他自己装起来。何秋双也没在意,想回去后他会给的。回去后,祁红灿却没有提,何秋双也没有说这件事。到了第二天,何秋双发现祁红灿又是把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里,连着几天都是这样。何秋双有点忍不住了,当又卖了一宗,等人走后,何秋双说:“钱!”祁红灿说:“啥钱?”何秋双说:“刚才卖的钱。”祁红灿说:“我装着吧,我连买盒烟的钱都得问你要,我手里不能没有一分钱呀!”何秋双说:“你手里现在不只是一分钱,多了。这段时间你收的钱一分也没有给我。”
  祁红灿见何秋双揭了他的老底,说:“秋双,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我手里现在是有些钱,我儿子马上要十二了,你说我这当爹的能不准备一点钱?”
  “什么?你给你儿子准备钱?”何秋双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不想把事情弄僵。“我问你,你怎样把钱送回去?”
  祁红灿说:“我想亲自回去一趟。”
  何秋双吃惊地说:“你要回去?你不是说过危险吗?”
  “危险也得回去,我不能让我儿子怨恨我一辈子。一个人一生能有几个十二?只有一次。我要让我儿子把生日过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何秋双吼道:“我不同意!”
  祁红灿说:“你别吆喝,吆喝啥?”
  何秋双继续吆喝道:“我就是不同意,我给我儿子买件衣服你不同意,现在你给你儿子过生日,你还要回去,不行!”
  祁红灿四下看看小声说:“走,咱回去再说。”
  何秋双头蒙蒙的,觉得心里憋闷得很。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回到住的地方,何秋双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甩掉我一个人远走高飞?”祁红灿说:“我要有那种念头,我不得好死,出门叫汽车撞死,枪嘣死。”
  何秋双坚持说:“不行,你不准走。你把钱给我拿出来。”
  祁红灿吃惊地瞪着何秋双,好像不认识的样子。“你咋这样?我儿子十二呀,一个人一生能有几个十二?你把钱给我准备一下,我回去钱还不够,你再给我一些。”
  何秋双忙扑向床头的一件衣服,两个人卖水果的钱都在那里面,她抢先把钱抓在手里。祁红灿说:“我这样给你说吧,我不想给你抢,也不想把事情闹僵。我仅仅是回家一趟,马上就会回来,我一个人来去方便。”
  何秋双说:“不管你咋说,钱我就不给!你也不能回去!”
  祁红灿瞪大眼睛看着何秋双,何秋双也瞪大眼睛看着祁红灿,两个人谁也不肯认输。何秋双说:“你有本事把我杀了!”祁红灿说:“我不会杀你,咱好好谈谈好不好?”何秋双说:“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就是不准你回去!”
  祁红灿瞪了一会儿何秋双,先软下来:“行,我不要你的钱行不行?”
  何秋双说:“你不许回家。”
  “我是个人,活人!你懂吗?”祁红灿站起身出去了,摔给何秋双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何秋双撵到外面:“你干什么去?”
  祁红灿站着,四下看看,回来到何秋双面前,压低声音:“你吆喝啥?我出去转转也不行?”祁红灿说了话后又走了。
  何秋双呆呆地站着,看着他向街上走去。她知道祁红灿是真要走了,把她何秋双一个女人扔在这远离家乡的地方!
  何秋双回到屋里蒙上被子就睡了。
  晚上,祁红灿回来了。他和何秋双说了许多好话,最终一点,他还是要走。何秋双的心彻底凉了,此后的几天里,也没有再去卖苹果。
  这天晚上,何秋双特意炒了两个菜,一个是炒蘑菇,一个是小葱拌豆腐。何秋双还到外面买回来一瓶宝丰酒。何秋双的表现让祁红灿大感意外:“哟,今天怎么了,又炒菜又买酒,有啥喜事?”
  何秋双换上这几天来难得的笑脸,说:“你先尝尝我做的好吃不好吃。”祁红灿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蘑菇,说:“好吃好吃。”祁红灿又夹了一口小葱拌豆腐,说,“行行,有热有凉,满可口的。”何秋双趁机满上酒,端给祁红灿。祁红灿接过酒一饮而尽。祁红灿就直夸何秋双,“秋双,你真是个好人,这一辈子能和你在一起是我的福分。”何秋双忙说:“那你还走不走了?”祁红灿夹一口菜,喝一口酒,嘴里嘟囔囔地说:“你看你又来了不是?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就是想我儿子,回去看看就来了。”何秋双用恳求的语气说:“红灿,我记得咱才出来时,我想给我孩子寄回去些钱,你咋说,你说钱只要一寄回去,公安局的人就会顺着信封上的地址找来。当时我听了你的话,就没有寄,可是现在你要回去,你就不怕公安局的人抓着你?你敢保证没事?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呀?”何秋双说到后来已经不是在说,简直是在哭。
  祁红灿满嘴油糊糊的,脸红扑扑的。他放下筷子,满不在乎地说:“秋双,你是巴望我出事是不是?”何秋双说:“天地良心,我是怕你出事才不让你回去的!”祁红灿说:“好,只要是这样,你听我说,我是谁?我是祁红灿!我初中毕业就做生意,开始时收红薯渣,后来又收粉条。我去过新疆,去过内蒙,去过东北。我跑了大半个中国,你知道不知道?后来又贩卖水果。天南海北我什么地方没有去过?啥事没有经历过?啥人我没见过,我翻过船吗?你听我说,我少则四天,多则一星期,我准定回到你身边。我说话算数!”
  何秋双知道,祁红灿是铁了心要走。他不是回家呀,他敢回家吗?他是想跑,想把我何秋双撇下一个人远走高飞!何秋双知道再求他也没有用了,就不再求他,擦干泪水说:“行,你既然真要走,我也没有办法,我就听你的。”
  “对,这就对了,这会你算真明白了。”祁红灿用筷子敲着桌子说。一瓶酒已经快喝完了,何秋双接过杯子给祁红灿倒酒,说:“既然明天就回家,今天晚上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祁红灿喝着,何秋双倒着,一会儿的工夫,风卷残云,菜吃完了,酒也喝了个底朝天。祁红灿打了个长长的饱嗝,说:“我走后你一个人卖水果可得小心点。”何秋双说:“行,我会小心的。”
  上床后,祁红灿本来心里就发烧,何秋双又不断挑逗,把他挑逗得麻痒麻痒的。他就爬上去,何秋双以极大的热情去迎接,两个人玩得山摇地动。云收雾散,祁红灿已经瘫软了。何秋双不让他睡,一边继续挑逗他,一边又说些平时听来的荤笑话,让祁红灿重新兴奋。当祁红灿再一次兴奋起来时,何秋双变换了玩法,她翻在上面,像一只母老虎发情,直把祁红灿弄得筋疲力尽完全瘫软。何秋双抱着祁红灿,就像抱着一个淘气的孩子。祁红灿由于酒精的作用和兴奋后的疲劳,一眨眼就睡死了!
  何秋双麻利地起床,搜出她和祁红灿两个月来卖水果得到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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