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3期

真凶之谜

作者:伍维平




  一、午夜铃声
  
  夜已深,风正凉,除了偶尔掠过的汽车马达轰鸣声和急匆匆的脚步声之外,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寂静。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遽然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杨东昌。
  杨东昌拿起电话,叫了两声,无人应答,线路是通的,对方却不说话。
  “谁呀?有事请说话。”杨东昌索性坐了起来,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拧开了台灯开关。
  “嘿嘿。”静默片刻后,听筒里忽地传来几声冷笑,接着是一个男声压低嗓门说了“遗失”、“找到”、“等待”、“到来”等几个无法连贯的单词后,电话“咔嚓”一声挂断了。
  杨东昌撂下话筒,托着下巴歪着脑壳想了一想,竟不得要领。再看看来电显示,也无任何号码,显然使用了隐藏电话号码手段,这更让杨东昌一头雾水。
  “谁的电话啊?”夫人林之慧也被惊醒,侧过身,小心地问道。
  “没什么,肯定又是那个陶小宝在搞怪。”杨东昌拔掉电话线,关了台灯,“睡吧,不管他,明天还有事呢。”
  早上起来,杨东昌洗漱完毕,吃过林之慧煮的早点,开车到了公司。刚进办公室,公司秘书王碧霞像往日一样,胳膊弯夹着一个文件夹款款而入。她那风摆杨柳的身型、婀娜多彩的步姿和清香怡人的体味迅速带给杨东昌一股春风,他眼前一亮,精神便爽了许多。
  王碧霞熟练地将文件和材料分门别类地放到杨东昌宽大的环绕形办公桌上,一一交代清楚,随后又将一张打印好的日程安排表放到他面前,可人而又不失分寸地一笑,仍然在杨东昌的目光中款款而出。
  杨东昌泡上一杯茶,点了一支烟,刚落座,门又开了。来人是公司外联部部长马云山。马云山把一张纸放到杨东昌桌面上,“杨总,桃源小区到期的那笔贷款银行方面又在催了。”
  杨东昌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表情却有些心不在焉,“唉,盖房子的土地没拿到手,征地的钱却到期了,以陶小宝为首的一帮钉子户算是把我们整苦了。小马,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就是就是。”马云山点头表示同意,转而又说,“杨总,你看是不是这样,既然这笔贷款一时半会还不上,我去跟银行方面约个时间,请刘行长出来吃个饭,疏通疏通,再续三年,你看怎么样?”
  杨东昌略一思考,同意了马云山的想法,“好,就这么办。”
  马云山出去后,杨东昌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桌上,他漫不经心地剪开写着他姓名的一封信,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打开一看,惊呆了。
  那张十六开白纸上画着一只模样丑陋、令人恐怖的人头骷髅,下面贴着两行从报纸上剪下来拼凑而成的文字:
  “遗失之物能够找到,等待之人一定会来。一千万,一条命。”
  
  
  二、干沟头颅
  
  刑侦队长施其畏五十出头,是一个半拉子小老头,身材矮壮,光秃秃的脑门寸草不生,且油光可鉴,抵得上一盏六十瓦白炽灯。他从警多年,破案不计其数,又快又准,有“神探”美誉。惟一的爱好是钓鱼,每次破获一桩大案要案,他都会失踪三天,其中睡上二天,钓上一天。
  这天他正在钓鱼,突然得到通知,在城郊结合部的李家村一条干沟里发现了一只人体头颅,现场已被保护,并由法医作了初步勘察,等着他去做进一步处理。
  现场距村边不远,正是秋末初冬季节,围观者甚众,警察正忙着维持秩序,防止人们无意中破坏了现场痕迹。
  施其畏先是听了人体头颅的发现者——一位本村农民的叙述,然后听了法医的初步勘察印象。他从几个角度观察了人体头颅一阵,又拿着一根棍子在干沟草丛里翻找一遍,再沿着干沟两头走了几个来回,然后点了一支烟,一声不吭地蹲在地上闷着头吸完了,掐灭烟头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撤!”
  在第二天的案情分析会上,专案组成员各抒己见,纷纷谈了自己的看法。
  施其畏蹲在椅子上,等大伙都住了声,便清了清嗓门,说:“刚才同志们的案情分析我都听了,一句话,很受启发。下面,综合同志们的意见,我归纳几点:第一,从现场情况看,李家村干沟并不是案发时的第一现场,因为干沟里只发掘出一只头颅,而人体其它部分骨骼无一发现;第二,根据现场情况推断,这不是自然死亡,是他杀,因为此处既不是坟地,所埋之人又非全尸。同时,法医的初步结论也显示,人体头颅受到了钝器的击打,至于是不是导致死亡的原因,还不能下最后结论,但很可能是主要原因之一;死亡时间不算久,在三个月左右,而且头颅曾经被某种强腐蚀液体浸泡过;第四,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
  按照施其畏的布置,专案组成员将分别做几件事。第一,尽快查清死者身份,首先从摸清近三个月以来全市失踪人员名单入手,然后一一排查,确定头颅所属;第二,继续寻找人体其余部分骨骼,范围以发现头颅的干沟为圆心,对方圆五公里进行仔细搜索,有可能找到更多线索;第三,在全市范围内寻找一辆别克郎迪牌轿车。
  安排完毕,众人正要散去,办公室人员给施其畏送来一封挂号信,施其畏翻来覆去观察片刻后,随即撕开,里面掉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一只人头骷髅,下面写着两句话:“遗失之物能够找到,等待之人一定会来。一千万,一条命。“
  “有人下了挑战书。”施其畏一声冷笑,“好戏开锣了。”
  
  
  三、脑后的眼睛
  
  杨东昌开车到了毗邻桃园小区的一家饭店,坐在靠窗的餐桌旁一边喝茶一边等陶小宝。他跟陶小宝是老对手了,已经交锋多次,彼此都熟。
  一杯淡茶还未喝完,就见陶小宝骑着一辆摩托车到了饭店门外。陶小宝停好车,伸长脖子往饭店里张望了几下,站在门口踌躇不前,见杨东昌在里面招手,才硬着头皮勉强走了进去。
  陶小宝坐到杨东昌对面,双臂紧抱,满脸僵肉,眼里充满敌意。他是一名普通工人,五年前下岗,靠临街的房屋收几个租钱过日子。由于认为拆迁所得所失不成正比,拒绝搬迁。当楼内所有对象一一搬走后,惟有陶小宝孤守空楼,且软硬不吃。硬颈几个月下来,他名声大噪,成了拆迁户里的“英雄”。
  杨东昌首先打破僵局,“陶先生,我过来约你谈,态度是严肃认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彼此沟通一下,如果问题一下解决不了,那么就争取谈下去,谈出成果来。”
  “没什么好谈的,谈什么呢?能谈什么呢?”陶小宝松开胳臂,对杨东昌放在他桌子面前的一包高档烟视而不见,从自己口袋摸出一支皱巴巴的烟,点上吸着,半晌又说,“猫给老鼠拜年能安好心么?”
  “我不便承诺什么,但我愿意倾听,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杨东昌招手叫服务员上菜,“有话好说,我们边吃边谈。”
  “饭我是不会吃你的,不过话我倒有两句,捅破天也要说出来,中不中听随你便。”陶小宝脸仍然扭向一边,望着窗户外面说话。
  “好,我听你说。”尽管知道陶小宝不会吃,杨东昌还是给陶小宝碗里夹了几筷菜。
  静默片刻,陶小宝说,他父亲患糖尿病,每月药费五六百元;老婆得了风湿性偏瘫卧床多年,生活都不能自理,更不要说打工赚钱养家了;儿子读小学三年级,正是花钱的时候,而他全家除了那点房租以外,没有任何别的收入。至于发下来的那点拆迁补偿款,不过杯水车薪,用不多久就会花光,到时候全家只有去喝西北风。所以,要是他签了字,领了补偿款,等于死路一条。搬是死,不搬是死,反正是个死,干脆叫人开着推土机掀翻房子压死他全家算了,一了百了,免得麻烦。杨东昌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不过他早把父亲、妻儿转移到了别处,只有他独自一人空守“孤城”。
  在陶小宝大声说着话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圈了里外三层,人们从陶小宝的骂声中得知了杨东昌的身份。杨东昌正想如何尽快从这里脱身,手机铃声帮了他的忙。接完电话,他的笑容里满是歉意,“对不起,陶先生,那边有急事催我,先走一步了,谢谢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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