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5期

夺命九龙鼎

作者:闫成军

界的联系。
  改造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唐飞身强力壮,包下了开石搬运等所有重活;李华更是从不离开窑场半步,十指被砂石磨烂鲜血直流也不哼声,没日没夜咬牙苦干。七八天后,一座既有正规龙窑阶梯式长火道,又独具特色的碗窑已然完工。叶明宇乘新窑需要自然阴干的空隙,不失时机地开始进行第二道工序。在对瓷土精选细磨后,白天就在窑场大模大样地和泥制碗坯,夜间才回到窝棚悉心传授制作九龙珍珠凤鸣鼎的独门绝艺。随着窑场上碗坯的与日增多,九龙鼎瓷胎也一举完成,到了调色上釉这一事关成败的关键时刻。
  这日吃过早饭,叶明宇把两个徒弟叫到跟前,取出那只宝鼎问道:“你们看,这瓷釉像什么颜色?”
  青灰、蓝灰、淡玉蓝、浅湖绿……唐飞和李华说来,叶明宇仍是摇头不语,最后却跟他们讲开了古时的旧事。
  在北宋大窑最兴盛之时,当地官吏曾将一套哥窑精品进贡给朝廷,并恳请皇上钦定以何色泽为佳。当朝天子一见贡品龙心大悦,当即提起御笔亲书十四个大字:雨过天晴云开处,这般颜色做将来。章氏连任首席窑师的“窑神”也不告知,每到调色之时就借故将他支开亲自操作,从此果然生意兴隆商贾竞相争购。那年除夕,他们为收买人心,特请“窑神”共进年饭。许是得意忘形,长兄章生酒后失言,脱口说出这十四字要诀,被“窑神”牢记在心。自那以后,他每逢雨过天晴之时就细心观察天色变化,久而久之,才慢慢摸索出现今这份古瓷调色配方。
  突然,一声怪怪的吆喝打破了窑场的宁静,前不久在大窑村出现过的那个神秘的货郎,竟挑着担子来到这里。唐飞一见当即上前厉声斥责:“大窑村乡规,窑场不许外人前来,还不快快离去。”
  货郎先是微微怔,随即便连声道歉,并取出一包上好的松阳烤烟放到桌上:“小人不知贵处窑规,有所冒犯实非本意,这点烤烟权作认罚之物。”说罢转身欲走。
  “站住!”但见李华—声厉喝,取过烤烟大步上前,重重扔回给货郎,“把东西拿回去!再若在这里见到你,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时至正午,叶明宇几次招呼弟子们休息吃饭,李华仍在日头下专心致志研究调色配方。忽见他身子晃了几晃,—头栽倒了下去。叶明宇和唐飞忙将他扶起,李华已是人事不省,怎么呼叫也不应声。只见他—号脉门细弱杂乱,通身却全无汗水,显然是中暑之状。叶明宇急忙重重掐住他的人中穴,一面对唐飞说:“快到家里去把那瓶避瘟丹取来。”见唐飞迟疑不决站着,他不禁火上心头,“李华病成这样,你难道见死不救吗?还不快去!”
  从窑场到住处也就是三四里之遥,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仍不见唐飞回来,叶明宇开始不安了,在经过急救已缓过劲来的李华的陪同下,火速往家里赶去。刚翻过—个小山坡,只见林边一块草坪上洒有点点血迹,茂密的青草被众多脚印深深踏入雨后的泥地中。显然这里曾发生一场剧烈的搏斗。接着,李华又在一旁找到了那只破碎的避瘟丹瓶子。叶明宇再也不敢想下去了,—溜小跑冲到家中,仍不见唐飞踪迹。他一阵心火上攻,眼前金星乱舞,昏了过去。
  当他恢复知觉时,发现自己躺在窑场窝棚内的竹床上。见师父缓缓醒来,李华欣慰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师父,您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叶明宇忙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到哪里去?”
  李华道:“师兄是为了我才……不把他找来,我决不……”
  “回来!”叶明宇吼道,“你给我听着!九龙瓷胎放久了过于干燥就要报废,马上上釉装窑!”
  “可是师兄他……”
  “现在不是找人的时候!”
  “我……不能……”
  “李华,大窑古瓷绝艺不能失传呀!难道真的要我跪上来求你不成?”
  李华—把紧紧抱住叶明宇,泣不成声地说道:“师父,我……听您的……”
  
  惊心搏杀
  
  调色、上釉、装窑、点火、升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师父恨不得将通身技艺一天中全盘托出。叶明宇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他吩咐李华将珍藏多年舍不得吃的野山参取来,强忍着巨大的呕吐反应,连汤带汁大口吞下。他明白,眼下最需要的是延续生命争取时间,决不能在这种时刻倒下。
  窑火整整燃烧了七天七夜,带着最后的余温无声无息地熄灭了。翌日清晨,叶明宇向李华下达了开窑的指令。随着封窑砖石的层层除去,—批批青瓷碗出窑了。终于,满面窑灰的李华捧着一只长方形坯匣急步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样浓淡相宜的色泽,—样古朴庄重的冰裂纹,一样的造型,一样的精巧,九条形态逼真栩栩如生的青龙吞云吐雾环绕其周,潺潺的水声清彻悦耳。如果不是新鼎尚存余温,简直无法分辨出哪只是自己所制。叶明宇将两只宝鼎并排放在桌上,后退几步反复观赏,他已忘却了世上的一切,完全沉浸在历经千辛万苦终得一遂夙愿的享受之中。
  突然,叶明宇从布满冰裂纹的宝鼎瓷面上,看到了一张充满杀机的扭曲变形的脸,还没容他反应过来,一股极为强劲的掌风便重重地击中了他的背部要穴。筋断骨裂的钻心疼痛,使他胸中一阵热浪翻涌,殷红的鲜血从口中喷出。叶明宇挣扎着回过头来,只见平日彬彬有礼温和谦恭的李华,正眼冒凶光,狞笑着一步步逼上前来:“叶明宇,尝到滋味了吧?这就是正宗的‘隔墙击牛’绝技,哈哈哈哈!”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还不明白?上海正雄武馆馆主,大日本田中公司高级顾问,没什么好奇怪的,吴士清早就是我们的人了。谁叫你放着白花花的大洋不拿,偏要把古瓷绝艺当作祖宗牌位一样供起来的?今天这叫自食其果。哼!害得我低三下四地在这里当了半年苦力!”李华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摸摸中过飞刀的伤处,“连胳膊都差点搭上。”
  叶明宇愤恨得全身都在发抖:“这么说,你那次受伤是……”
  李华连连怪笑:“不错,田中总经理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你肯定不会答应吴士清的条件,这才做了两手准备。其实,田中总经理对你估计也太高了,只不过采药、卖血略施小计,就使你对我深信不疑,连唐飞的劝告也听不进去。当然,这也得归功于大日本国的先进技术,不然能叫你说病就病吗?”
  “什么?你……”叶明宇震惊得几乎难以自恃了,“连那两次的病也都是……”
  “哈哈哈哈,只用半粒小小的药丸,你就得躺上半个月。”李华贪婪地盯住两只—模一样的九龙宝鼎,猛然变换了话题,“现在,你已经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的任何价值。怎么样,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生命垂危的叶明宇已被无尽的痛苦和疚悔攫住了整个身心,只是蠕动着嘴唇喃喃地低呼道:“唐飞,我不该……唐……”
  李华又冷冷一笑:“还在白日做梦啊!这小子机灵得出了格,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他不可能再回来了。好吧,念在你好歹传授过我绝艺的份上,给你一个全尸。记清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言罢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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