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9期

郭杰人断案

作者:伍维平




  无头怪物
  
  一日,城内富商杜坚携儿子杜小甫等人来报,昨日为儿子杜小甫完婚,待仪式完毕,宾客散尽后,新婚夫妇杜小甫与陈慧娟竟遭暗算——新郎被击昏,险送性命;新娘从洞房被掠走,至今下落不明。
  杜坚及杜小甫等人跪在堂下,声泪俱下,叩头无数,恳求县官大人为其作主,找还陈慧娟,缉拿凶手,查明真相,伸张正义。郭杰人好言安慰,使父子二人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方才细说原委。
  杜坚说,他早年继承了先代巨额家财,藏书也极为丰富。他生有一个儿子,名叫杜小甫。他有一个妹妹,嫁给本县的陈家,家境也还富裕,生有女儿慧娟,与杜小甫是同年同月生。两个孩子逐渐长大,容貌都很俊秀,感情越来越深,凡是有人来说媒的,双方都一概回绝。他便尝试着与妹妹一商量,妹妹也欣然同意,于是,两家筹办婚事,并于昨日将婚事顺利办完。本想应该圆满了,不曾料到会出这等祸事。
  接着,儿子杜小甫哭诉道:“凶手有可能是寄宿我家读书的周生。”
  “此话怎讲?”郭杰人问。
  “本县的周生和韦生,都是学中秀才,因为我家藏书甚多,二人便寄宿我家攻读。结婚前一天,周生对韦生说:'小甫与慧娟是天生的一对,吉日良辰,不知会多么情深意笃,说多少知心话呢!我们两个应想办法去偷听一番,开他个玩笑。'韦生说:'这个容易办到,洞房之上就是藏书楼,我和你预先伏在楼上,听起来十分方便。'不料,此话正好被我听到。”
  “你是如何听到的?”郭杰人问。
  “巧了,当时我正在屏风后面看书来着。我听到后,心中暗笑,默默地思考着预防的办法。”杜小甫仍处于惊魂未定中,说话时断时续。“昨日下午,结婚礼仪完毕,宾客已散,我回到新房,准备就寝,忽然想起周生和韦生偷听的事,便蹑手蹑脚轻轻上楼。那时夜幕初降,残月半掩,四周朦胧一片,我看到一个人正凭栏眺望,模样是周生无疑,便悄悄从背后过去,猛地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本是开一个玩笑,哪知这周生竟动起真的,急转回身掐住我的咽喉,并且往死里使劲,我渐渐体力不支,一口气喘不上来,昏迷过去。”
  仆妇也跟着上前来作证。仆妇说:“当时,我正拿着蜡烛,端着面盆进洞房,准备伺候二位新人洗漱,可进去一看,洞房里一片狼藉,新郎新娘都不见了踪影,正诧异间,忽听楼上有人呻吟,我急忙举着蜡烛上楼察看,结果看到少爷外衣未穿,躺在地上,两眼翻白,呼呼喘气。我赶紧另拿衣服、鞋子给少爷穿上,扶着他慢慢下楼,安顿在卧榻之上。我问少爷如何这般模样?少爷用手指指自己的喉咙,摇手让暂且别问。后来,我就报告了主人。”
  “事情确实如此。”父亲杜坚接着说道,“当我得知儿媳妇失踪后,立即组织所有人在杜家大院里搜索。搜索进行了整整一个晚上,几乎搜遍了每一个角落,但仍然不见她的影子。”
  “有从大门出去的可能吗?此外,有其它暗道通外面吗?”郭杰人继续讯问。
  “不可能。如果从大门出去,一定会经过门房,但门人并没有发现这种异常情况。”杜坚沉思片刻,说道,“要说暗道,确有一条当年的通淤道,不过已废弃多年,一时半会恐怕也疏通不了。”
  “还有一个问题。”郭杰人捋胡拈须,在案桌前踱着方步,“为何怀疑周生?”
  父亲杜坚禀告:“今日清早,门人听见动静,出来一看,见周生正自己去开门。门人看到周生衣衫不整,神态仓惶,形迹可疑,即刻报告与我。全家议论昨夜之事,有儿小甫的遭遇,加上门人亲眼所见,都众口同声认定必是周生所为。”
  “周生现在何处?”
  “可能在自己家里。”杜坚说,“周生出去后便未再见。”
  郭杰人签令拘押周生,曾虎立即率数名衙役前去执行。周生果然仍在家酣睡,被曾虎擒个正着,很快被拘押到庭。
  周生立于堂上,仍然睡眼朦胧,神智不甚清楚,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云里雾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郭杰人见到周生,脸上微微一笑,已经有了几分把握。明白这完全是一介糊涂莽撞的书生而已,哪里做得来那等掠人越货之事。几句话答问下来,这周生果然一问三不知,若是表演,那倒是几可乱真了。原来,昨日婚宴后,周生酒醉,不能回家,倒卧在书房之中。韦生也作证说,他看到周生酩酊不醒,也就独自回家了,并未像前日约定去偷听一番。周生辩说,他一觉醒来,天已麻亮,看书房里没人,知韦生已回,便踉踉跄跄开了杜家大门回家继续睡觉,并没有去做那等下流丑陋之事。
  杜坚摇头,不信周生之言。他说:“周生说自己一夜醉卧书房,并无任何人证明。相反,周生的嫌疑最大。”
  郭杰人对杜坚的说法不置可否,令人先把周生押入牢中,听候发落。随后,让杜坚等人领路,带曾虎前往杜坚大院勘验现场。
  郭杰人来到杜家大院假山后面的通淤道,拨开杂草细看,通淤道果然已被挖开,形成一个洞口。郭杰人、曾虎、杜坚、杜小甫等人循着洞口到了大院外的后山,在后山的小路边寻到了一只绣花鞋,杜小甫一看,便知是夫人慧娟所穿。众人沿小路往前追去,约三里许,到了一片松林,看到一块巨石边躺着一具女尸。女尸无头,身着新娘礼服,上面血迹斑斑,惨不忍睹。杜小甫一见,大喊一声,扑到新娘身上,昏死过去。
  带着残尸回到县衙,郭杰人正坐在书房思索如何侦破此案,又有人来鸣鼓报案。
  来报者是一老汉,他身后一群壮汉扭着一个小伙子。老汉称,他叫周州,是本县周家村人士,他扭送报官的小伙子叫刘二。这刘二有兄弟俩,兄长名刘大,弟弟他名刘二。刘大娶他女儿周氏为妻。上月周氏回娘家探亲,住了一段时间,昨日返回夫家,刘大有事不能脱身,委托弟弟刘二前去迎接。但刘二从其娘家接走后,只抱着侄儿回到家,他女儿周氏至今未到夫家。他获悉后,与刘家兄弟一起沿路寻找,未果。据此,他怀疑其小叔子心怀不良,企图强奸嫂子不成,只有杀人灭口,并掩尸毁证。于是,将刘二扭送官府,望大人明鉴是非,为他女儿洗刷冤魂。
  “冤枉啊!大人!”刘二大叫一声,双膝着地,“昨日下午我去周家接到嫂子和侄儿后,一路边走边谈,行至松林,嫂子累得气喘吁吁,坐下歇息,我看阳光炎热,急催嫂子快走,嫂子说先走一步,她随后跟来,我便抱着侄儿先行。回家之后很久,嫂子仍不见回来,我与哥哥都觉得奇怪,便沿路寻找,找到嫂子歇息之处,不见人影,再去周家探询,也不见返回。今日接着寻找,还是不见踪影。但我确实未伤嫂子,请大人为小的做主。”
  跟在后面的刘大也到堂前为弟弟开脱:“我和弟弟感情很好,我很清楚他的为人,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郭杰人听到此,心里已经明白几分。他不动声色地说:“诸位,请跟我来。”
  一行人进入停尸房,郭杰人令仵作掀开尸布,众人忽然看到一具无头女尸,大惊失色,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刘大首先说:“这女人穿着新婚礼服,不是本人妻子。”清醒过来的周州显得有些气愤:“大人,你拿一具无头女尸来给我们看是何意?”其他人也相互嘀咕,面露不满之状。
  “刘大,我问你,你妻子身上有什么特征吗?比如胎记和色痣之类的标记。”郭杰人不紧不慢地问道。
  刘大歪着头想了想说:“我妻子背后左下侧有一块胎记,胎记呈肉红色,很是显眼的。”
  仵作奉命将无头女尸翻过来,掀开衣物,露出后背,众人一看,其左下侧果然有一块显最眼的胎记。刘大见状,扑到无头尸身上放声大哭。周州一看,当即昏死过去。其余周家汉子则围住刘二,准备施以拳脚。
  郭杰人一声断喝:“都给我住手!公堂之上,谁敢泼赖造次,定严惩不贷!”
  众人终究未敢动手,都齐刷刷跪在郭杰人面前,磕头请愿:“青天大老爷,一定要严惩凶手,为民做主啊。”
  郭杰人叫众人起身,言辞凿凿地说:“诸位放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朗朗乾坤,自有公理,绝不可能让杀人者逍遥法外!此案我一定给一个完满结果,现在诸位请回。至于刘二,押进监牢,听候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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