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艾滋女生日记

作者:朱力亚




  
  2002年9月,心怀着美好的梦想,朱力亚从中专被保送到武汉某大学,开始谱写人生的新篇章。一次邂逅,一段异国恋情,却让她成了艾滋病毒携带者。当真爱变成死亡的陷阱,生命面临分分秒秒倒计时时,她该如何在这双重的困境中突围?是从此投入人海隐藏这可怕的事实,还是挺身而出公布病情,让自己成为一面镜子、一记警钟。朱力亚的选择让千万网友震撼……
  
  20004年4月3日 阴
  
  早上,马浪走了。我却没有去送他,原因很多:他不同意我送他;我也怕送他时自己会难受;我早上还有课。所以由于种种原因,我终究没能去看他最后一眼。不知他上飞机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我每天都在想象他离开时的神情……
  马浪走后,我就都在期盼他快些回来的,等到他回来时,我要给他一个惊喜,要给他一个全新的自我,要给他……
  下午,我和班上几个同学在外交办公室帮忙,一个室友急匆匆跑来找我,说系里打电话过来有急事找我,让我马上去一趟。什么事这么急啊?我一口气爬到六楼的系办公室。书记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先坐一下,我把手头上的事忙完,想跟你单独谈谈。”
  跟我单独谈,有什么事啊?平常谈工作都是在这间人来人往的大办公室里,今天有什么重大机密啊?不知为什么,一种慌乱感觉涌上心头。
  终于书记忙完了她的事情,并转身交代下属说:“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就这样我们所谓的“谈心”开始了,大概聊了有一个多小时不着边际的话后,她问我:“你是不是有个外国男朋友啊?”
  “是。”我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她,并回答着。
  “你们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发生关系?”
  书记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学校知道了我谈男朋友的事情?可是这也没什么的呀,况且学校其他学生干部也基本都有异性朋友。但是为了保护自己,我骗她说:“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并没有发生关系,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吗,他今天早上已经离开武汉了。”
  “这个我知道,昨晚他告诉我今天要去北京,到大使馆办点事。”
  沉默了片刻后,书记严厉的目光注视着我:“你告诉我实话,你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性关系?”
  “没有。”我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谎言。
  “你知道吗,他感染上了艾滋病,并且已经发病了,今天早上已经被送回国了。”书记严肃但又平和地对我说。
  这句话如同晴空霹雳,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马上笼罩了我。我瘫倒在地上,突然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我认为书记是在跟我开玩笑,但残存的一点意识告诉我,书记不会开玩笑。
  “是不是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微弱的声音在嘀咕。
  书记怜惜地看着我:“我也不太清楚。”
  “他得的不是艾滋病,他只是得了重感冒而已,你们不能这么诅咒他。”我抱有一丝希望地说。
  “你骗得了别人,又怎么能骗得过自己呢?”书记眼睛里满含泪水。
  “我没有骗我自己,他就是重感冒,而且我早就知道的。”我几乎泣不成声。
  “你现在必须说实话,你们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书记突然又问。
  我能给她肯定的回答吗?承认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学校会开除我,我的人生也就彻底完了。所以我不能跟她说实话。
  “我们没有发生一次关系。”我在坚持我的谎言。
  “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书记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说,“他今天早上已经被送回国了,也就是因为艾滋病才被送走的。”
  我的心一下子像被掏空了似的,胸口闷得都喘不过气来。艾滋病有三个重要的传播途径,我就占了其中的一条,就算我没有被感染上,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马浪就快要死了啊!早上才刚走的,刚才我还在想要等他回来呢!如今,我脑子一片空白。整个天就好像要塌了一般。只觉得我的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我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一丝光明了。
  
  2004年4月5日 雨
  
  我好希望自己没有被感染啊!可是一想到马浪生病时的样子,我心里就痛得要命。那时的他已经到了发病期了,而他的一系列的症状都证明他是一个高度患者,而我们又发生了几次关系。他所携带的病毒含量一定很高,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逃不掉了。
  尽管一切的事实似乎都在证明我已经被感染了,但是天地万物,谁会没有求生的欲望啊!我本来就是一个心里装不下事的人,不去检查,我就会一直生活在痛苦中,去检查,又害怕结果是阳性。去还是不去?这个矛盾心理一直折磨着我。
  无论黑夜多么漫长,朝阳总会冉冉生起;无论风雪怎样肆虐,春风终会缓缓吹拂。而对年轻的我来说,当挫折接连不断,失败如影随形时,当命运之门一扇接一扇关闭时,我们永远也不要放弃,因为总有一扇窗会为你打开。天哪,到这个时候了,我居然还会拿我以前写的作文来鼓励自己,其实我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是呀,我一向是坚强的,但那是面对学习及生活上的一般困难,可现在呢,现在面临的是要和死神接吻。我还能坚强下去吗?
  尽管我知道我将无法承受那个不好的结果,但在没有确诊之前,总还是有一丝希望的。如果确诊我没有被感染,还可以消除我心里的负担。我总是在想,像我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怎么可能对我这么不公?我只不过想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就让我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我的命运怎么会这么不好?我不愿承认,更多的是不敢承认这个几乎是定局的事实。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我最终决定去做检查。
  检查是系书记带我去做的。那天下着小雨,但是风很大,心里心外的冰冷让我机械地跟着书记到了疾控中心。我已经没有一点独立思维的能力,完全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把整个人交给别人去操作。一个医生带我去抽血,然后她又让我跟着她回到刚才的办公室。这里书记正跟医生谈着,我进去后,一位自称姓祝的医生客气地让我坐下,然后说想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我好累啊!我这已经是第三遍在讲详细情况了,第一遍是系书记,接着是学工处处长,现在又面临医生。初次见面,又是面临艾滋病的问题,我当然不太相信她。由于书记在场,我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所有她提的问题,我脑子很乱,也不太清醒,但当她问到我的家在哪里、联系电话的时候。我像是被人用火红的烙铁烙了一下似的,现在我是清醒的,我理智地告诉她:“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因为我绝对不能让父母知道这件事,直到我死去。”书记没有办法,也就不再追问了。其实关于我的联系电话,我的入学情况表上有,但不知此刻她是不是想到了。我真担心这个问题。我害怕学校打电话把我的情况告知我的父母。
  书记一直陪着我,医生了解到的情况跟我向学校领导讲的几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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