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公將伐晉，問于晏子，晏子對曰：“不可。君得合而欲多(1)，養欲而意驕(2)。得合而欲多者危，養欲而意驕者困。今君任勇力之士(3)，以伐明主(4)，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德而有功，憂必及君(5)。”公作色不說。晏子辭不為臣，退而窮處，堂下生蓼藿，門外生荊棘。莊公終任勇力之士，西伐晉，取朝歌，及太行、孟門(7)，茲于兌(8)，期而民散，身滅于崔氏。崔氏之期，(9)逐群公子(10)，及慶氏亡(11)。(1) 俞樾云：“按‘合’與‘給’通，說文糸部：‘給，相足也。’孟子梁惠王篇‘是心足以王矣’，下文曰‘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上言‘足于王’，下言‘合于王’，‘合’即‘給’也。‘君得合而欲多’，謂所得者既給，而所求者彌多也。” (2) 于省吾云：“按‘養’非‘畜養’之‘養’，‘養’猶‘長’也。夏小正‘執養宮事’，傳：‘養，長也。’左昭二十年傳‘私欲養求’，注：‘養，長也。’晉語‘是養吾疾而干吾祿也’，注：‘養，長也。’書大誥‘民養其勸弗救’，漢書翟方進傳‘養’作‘長’。後第十一‘不以養嗜欲’，言不以長嗜欲也，問下第三十‘且嬰聞養世之君子’，‘養世’即‘長世’也。” (3) 孫星衍云：“‘任’，左傳作‘恃’。” (4) 孫星衍云：“左傳作‘盟主’。” ◎則虞案：見襄公二十三年傳。 (5) 則虞案：左傳下又有“崔杼諫”一段。 (6) 王念孫云：“案‘藜藿’當為‘藜藋’（徒弔反），‘藋’即今所謂灰藋也。‘藜藿’皆穢草，故與‘荊棘’並言，若‘藿’則非其類矣。‘藋’‘藿’字形相似，世人多聞‘藜藿’，寡聞‘藜藋’，故諸書中‘藜藋’多誤作‘藜藿’。說見史記仲尼弟子傳（外上篇‘堂下生藜藿’誤與此同）。” (7) 孫星衍云：“賈逵注國語：‘朝歌，晉邑。’杜預注‘朝歌，今屬汲郡’，非地同名。”又云：“左傳襄二十三年、史記齊世家莊公四年事。杜預注：‘孟門，晉隘道。太行在河內郡北。’” ◎則虞案：左傳作“為二隊，入孟門，登太行”。 (8) 孫星衍云：“未詳。” ◎王念孫云：“案‘兌’讀為‘隧’，‘茲于兌’者，且于之隧也（且，子餘反）。此言莊公還自伐晉，遂襲莒，入且于之隧也。‘且于’、‘茲于’聲相近，‘隧’‘兌’聲相近，但上有脫文耳。檀弓‘齊莊公襲莒于奪’，鄭注曰：‘魯襄二十三年，齊侯襲莒是也。春秋傳曰：“杞殖華還載中夜入且于之隧。”“隧”“奪”聲相近，或為“兌”。’釋文‘奪，徒外反’，注：‘兌同。’故知‘茲于兌’即左傳‘且于之隧’，檀弓之‘奪’，鄭注之‘兌’也。” (9) 孫星衍云：“左傳作‘亂’。” (10)蘇輿云：“各本無‘子’字，音義有，云‘今本脫“子”字，從左傳增’。盧校本亦有，今據補。” ◎則虞案：元本、活字本、楊本、凌本皆無“子”字。 (11)孫星衍云：“此下有脫文，事亦見後。” ◎則虞案：見雜下第十五，蓋輯者誤分為二也。晏子前對莊公之言有“欲多”“養欲”之懼，對子尾亦有“足欲亡無日”之言，上文相貫，本為一章之文，當據左傳或雜下第十五補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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