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公問：“佞人之事君如何？”晏子對曰：“意難，難不至也。(2)明言行之以飾身(3)，偽言無欲以說人(4)，嚴其交以見其愛(5)；觀上之所欲，而微為之偶，求君逼邇(6)，而陰為之與(7)；內重爵祿，而外輕之以誣行，下事左右，而面示正公以偽廉(8)；求上采聽，而幸以求進；傲祿以求多，辭任以求重(9)；工乎取，鄙乎予；歡乎新，慢乎故(10)；?乎財(11)，薄乎施；睹貧窮若不識，趨利若不及(12)；外交以自揚，背親以自厚；積豐義之養(13)，而聲矜卹之義；非譽乎情，而言不行身，(14)涉時所議，而好論賢不肖；有之己，不難非之人，無之己，不難求之人；其言彊梁而信，其進敏遜而順(15)：此佞人之行也。明君之所誅，愚君之所信也。”(1) 則虞案：元本舊脫“以”字，顧據目錄校增。 (2) 于鬯云：“‘意’，蓋讀為‘噫’。” ◎則虞案：此句有訛脫，不可強為之解。 (3) 于鬯云：“‘之’，讀為‘止’。” (4) 孫星衍云：“‘身’、‘人’為韻。” (5) 則虞案：此句義不明，下疑脫一句。 (6) 盧文弨云：“元刻‘爾’。” ◎則虞案：以上句例之，“君”下疑奪“之”字。 (7) 蘇輿云：“‘與’，黨與也。言求君寵倖之人，而陰結為黨與也。” (8) 則虞案：“正公”疑互倒，楊本“偽”作“為”。 (9) 則虞案：“求重”即“賣重”之意。 (10)孫星衍云：“‘予’、‘故’為韻。” (11)孫星衍云：“‘?’，當為‘吝’。” (12)則虞案：“利”上疑脫一字。 (13)俞樾云：“案‘豐義’二字，誼不可通。‘義’當作‘羨’，字之誤也。‘羨’，饒也，‘豐羨’猶‘豐饒’矣。” ◎于省吾云：“按俞說非是。‘豐義’乃‘禮儀’二字之古文。說文‘豊，行禮之器也；豐，豆之豐滿者也’。甲骨文金文‘豐’‘豊’同字，大豐殷‘王有大豐’，‘大豐’，即‘大豊’，師遽尊‘醴字作□’，‘豊’‘禮’古今字。‘義’‘儀’金文通用，金文‘威儀’之‘儀’亦作‘義’。外篇第一‘畏禮也’今本作‘畏禮義也’，王念孫謂作‘義’乃古字之僅存者，良可寶也。周禮秋官司盟‘及其禮義’，注：‘義音儀。’然則此文‘積豐義之養’，謂積禮儀之養也。呂氏春秋過理‘臣聞其聲’，注‘聲，名也’。‘矜’本應作‘’，憐也。此言佞人非能誠中形外，但積禮儀之養，而名卹之義耳。上云‘內重爵祿，而外輕之以誣行，下事左右，而面示正公’，均謂有其表而無其質也。問下第十九‘夸禮貌以華世’，義亦相仿。” (14)劉師培引戴校云：“‘乎’疑‘平’字，言毀譽雖公，不能實踐也。” (15)孫星衍云：“‘人’、‘信’、‘順’為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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