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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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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一番不友好的接待之后,孩子们在一个陌生国家有这样一次美好的经历,我是多么高兴啊。 伦敦由于受到德国空军的袭击,绝大部分居民都疏散出去了,我的父母暂时居住在牛津的朋友家里。我们设法在这座城市里寻找一个住处,但是在这个地方寻找住房是毫无希望的,因为这里面对袭击相对说来是安全的。在那些遭到轰炸的城市,由于破坏,也找不到住宅。我终于发现了一间有家具的房子,足够我们三人住,但是女房东只愿意把这间卧室租给一个人,于是我只得再一次把米沙和尼娜送进寄宿学校去。我找到一个森林小学,校长是个进步人士,学校距牛津不远。尼娜一句英语不懂。她已经四岁,她在陌生环境里学会的最初两句外国语是“stop it”和“go away”(“放下”和“走开”)。 几天之后,女房东请求我搬家,因为她忍受不了我这副外国人的面孔。我所找到的下一个卧室,又不允许孩子进来。 * * * 致伦的信: 昨天我在孩子们那里只呆了一个钟头。我是多么想念他们啊。学校领导不愿意父母来访,并且让人感觉到这一点。我的女房东也不愿意看见他们在我这里。学校认为手绢是违反自然的,应该允许孩子们流鼻涕。但是这里的教师和校长都很和气,伙食也好。米沙觉得挺舒服。尼娜却失掉了往日的欢乐,在她的顽皮当中又加进了许多别的孩子的坏毛病。我多么希望把她留在我身边啊。 最令人吃惊的是,那些未经历过困难的人们,比起那些亲身体验过战争的人们,更冷淡,更不宽容。 * * * 我的女房东下决心宁愿接受一位“先生”。我在乡下伍斯托克附近的教区一个乡村教士家里找到一间卧室。教士的妻子问我:“您是否属于我们的教堂?……张伯伦不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吗?您祈祷吗?您晚上跟我们玩牌吗?” 经过这样一番考试之后,我才允许搬人这栋异常美丽的房子里来,它有一个公园似的花园,一条小河从中流淌而过。 我每两周定期去伦敦,并给伦写下我的印象。 * * * 自然,我是痛恨飞机和炸弹轰鸣的,但是,也许是由于我没有足够的幻想吧,拉警报时我感到非常镇静。我对自己的生命毫不恐惧。 地铁车站及其热闹的夜晚!数百人睡在搭在那里的木板床上。他们在几个月之前就来了,形成了一种住宿集体。他们从自己的大包裹里拿出晚餐,装茶水的暖水瓶,拿出他们的针织品和报纸。父亲在吸烟,母亲在与邻人搬弄是非,孩子们在玩藏猫儿。情人们坐在角落里拥抱在一起。喧闹的车辆驶进来,人们从车厢里拥出来,尽量不要踩着那些找不到空板床,躺倒在地上的人们…… 昨天我在伦敦转悠了好长时间。一处被炸毁的小住宅,比起大商店的废墟更令我痛苦,洗过的衣物尚晾在厨房炉子上方的一条绳子上…… 我在电影《大独裁者》里看见了查理·卓别林,我几乎无法把它看完。卓别林把一切都弄成笑话。但最后他发表了一通非常漂亮而感动人的演说。 * * * 我与父亲一同看的《大独裁者》,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认为这电影是好的。我无法面对纳粹发出笑声,即使像卓别林这样天才把他们漫画化,我也笑不出声来。在英国人们可以做到这一点。这个国家的情况是特殊的。自从战争爆发以来,英国军队经历的只有失败。他们被从挪威、法国赶出来。在著名邓扣克小海港,集合了30万英国和法国士兵等待撤退,疏散到英国去。由于这次撤退是在全体解除武装的情况下成功的,而被称为“邓扣克奇迹”。 在经受了这些打击之后,英伦三岛面对希特勒入侵威胁,只是做了薄弱的准备。1940年9月,希特勒开始对英国城市的可怕轰炸,这次轰炸持续了数月之久。 未进行充分准备的原因何在?统治阶级及其政党,保守的“托利党人”,直到1939年纵容希特勒壮大自己,希望他发动战争不是反对西方势力,而是反对苏联。待到希特勒来掐他们的脖子,才决定行动起来。战备物资生产被置于先于一切其他的优势地位,保守派首相邱吉尔要求人民“流血、劳动、流汗和流泪”,人民做出了牺牲,他们痛恨希特勒和法西斯主义。由于整个英国奋起自卫,很少产生那种压抑气氛,像在“中立的”、四面包围的、在许多方面不得不让步的瑞士那样。希特勒的空中武器无法对人民群众实行道德上的折磨。情况恰恰相反。 后来,当英国战争物资生产全力运转起来时,生产出头等的飞机,它们的性能远远超过希特勒的空中武器。英国飞行员由于勇敢,熟练,受到全国的爱戴。在战争当中他们的损失是巨大的。 虽然我还没有自己的住宅,我却在焦急地等待着我的工作的开始。 关于第一次接头以及相应的替代性接头的指示,我在瑞士时已经收到了。让我去伦敦见一个苏联同志,在海德公园附近的一条街上,距大理石拱门不远。当然,我们有暗号,并且约好固定的语句,与陌生人会面必须这样做。我觉得详细描述这些东西是多余的。 在一个新的国家进行第一次接头,每一次都令人激动不已。来的是什么人?中央希望做什么样的特殊工作?我有能力完成这项工作吗?假如没有人来怎么办呢? 一个或者两个约定的时间已经过期了,我没有想到在葡萄牙和海上行程会耽搁几周的时间。与我会面的人也许会因为这一次没有白来而感到高兴的。 我的等待远远超出了约定的时间,却没有人出现。第二天晚上我又徒然地等待了一次。14天以后,我又徒然等待了一次。我已经不记得我到伦敦去过多少次,在大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多少越。这个地方选得不恰当,因为这里是妓女出没的地方,她们不喜欢我经常在这里停留。我越来越焦急,关于接头地点是否产生了误会?我是否记错了地址?去苏联大使馆,是不允许的,我从未这样做过。 有可能我在无意之中犯了一个错误,在瑞士时由于赫尔曼的被捕而弄错了什么,或者是通过奥罗的告发,或者根本就是我自己弄错了,错误也许是出现在阿尔伯特的机器上。我知道一旦某个同志的工作遭到威胁时,要与他中断联系,他会接受这种做法,并不感到自己受到伤害。在地下工作中,保护工作是最重要的。如果我不能继续从事这项工作,我就得去为自己寻找生活来源,加入英国党,在那里作为一个共产党人继续工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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