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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6、工会脱胎换骨

  1968年初,我在职总代表大会上说服与会代表们相信,对新加坡的生存来说,劳资关系比加薪更重要。我们必须联手改善劳工运动,废除束缚手脚的惯例,制止滥用附加福利……我追述了英国码头在工潮中陷入瘫痪,平白浪费了几年的时间,并导致1967年英镑贬值的事件,借此发出警告:“要是我们的港口发生这种事情,我会宣布那是犯了最严重的叛国罪……”

  我的政治生涯一开始是为工会斗争,出任工会的法律顾问和谈判代表。到了50年代中期,工会一般都变得好斗起来。为了争取投资,并且教育工会领袖和工会会员,使他们了解,为了提供新的职位,我们非争取投资不可。不过,要这么做谈何容易。

  40年代末期到60年代,工会引起数不尽的罢工、怠工和暴乱。从1961年7月到1962年9月,新加坡发生了153次罢工行动,创下本地记录。1969年,这也是战前以来的第一次,全年没有发生过一起罢工或停工事件。我们是怎么做到的呢?不能杀死下金蛋的鹅英国式的工会作风毒害了新加坡的劳工运动。殖民地政府请来英国职工大会的杰克。布雷热等顾问。这些顾问把压榨雇主的种种不良做法传授给他们,不顾公司状况一味要求提高工资和改善福利。

  1966年7月,我在军部平民雇员联合会的会议上,呼吁英军雇员摈弃这些摧毁了英国经济的英国工会陋习。我承认,当我代表工会进行谈判时采取过好些类似的做法,因为当时工人受到太多的剥削。但是,那么做的后果很糟,失业问题更因此雪上加霜,我悔不当初。例如,公共假日三薪导致清洁工人故意在公共假日前夕积压垃圾,这样他们在假日就一定有工作。规定公共假日的用意是让工人有时间休息,可我们的工人要的是更多的薪水,不是更多的闲暇。我促请工会领袖改变工会的一贯作风,破旧立新。

  为了强调这方面的看法,我于1966年11月在国际劳工组织亚洲顾问委员会会议上,当着该组织的职员和来自其他亚洲国家的工会领袖的面,重提这个问题。我告诉新加坡的工会领袖,他们不能杀死下金蛋的鹅,我们需要这些金蛋。我说,工会曾经是新加坡反英政治运动的一分子。政治领袖,包括我在内,答应过为工人争取独立。我们说过:“跟我们一起争取自由吧,英国雇主给英国工人什么样的待遇,我们就给你们什么样的待遇。”许下的诺言如今无论如何必须兑现,但是要做到这点,我们必须重新建立“监管制度、纪律和工作准则”,以提高工作效率。

  每年有三万人离校找工作。我解释说,新加坡工会的行事作风迫使雇主走资本密集路线,投资添置昂贵的机器来进行生产,尽量少请工人,情况和英国大同小异。这就造成一小批享有特权的工会会员领取高薪,而待遇太低和未充分就业的工人则越来越多。如果我们维持凝聚力和稳定,不重犯过去的愚蠢错误而动摇人们对新加坡的信心,我们应该能够解决这些问题。我们需要有新的观念,其中最重要的是,报酬必须以工作表现而不是工作时间为根据。

  新马分家给工会和工人带来的震撼太大了,加上英军撤退后前途未卜,人心惶惶,因此他们接受了我这种讲究实际的做法。他们知道,我们的处境危急,国家独立面临威胁。人民行动党国会议员、职工总会秘书长何思明是我在工会服务时期的老同事,他对我的政策,例如取消公共假日三薪的决定,提出抗议。他和工会同仁必须应付基层的压力,争取工人群众站在他们那一边,以免被共产党的工会领袖盖过。我不得不对0他的抗议置之不理,但是私下里特地同工会领袖会面,向他们解释我的顾虑。这些非正式会谈使他们明白我为什么必须建立新的架构,精简我们的劳动队伍。

  1967年1月,卫生部开始推行新的清洁工人工作制度。同年2月1日,公共日薪雇员联合总会属下的公共日薪清洁工友联合会大约2400名工人发动“野猫”式(指未经工会批准或自行发动的)罢工。

  这次罢工是新加坡劳资关系史上的一个转换点。政府针锋相对地应付罢工行动,赢得公众的支持,也导致工会文化产生了变化从目无法纪转为讲理并互谅互让。我把公众舆论进一步扭转过来,通过向工会发表一系列演说,使工人对我们计划修订劳工法令有心理上的准备。我们完全禁止某些重要的服务部门进行罢工,并规定每个法定机构成立本身的工会。

  1968年初,我在职总代表大会上说服与会代表们相信,对新加坡的生存来说,劳资关系比加薪更重要。我们必须联手改善劳工运动,废除束缚手脚的惯例,制止滥用附加福利。我指望他们以领袖的身分开创以讲究实际的策略见称的新劳工运动。我追述了英国码头在工潮中陷入瘫痪,平白浪费了几年的时间,并导致1967年英镑贬值的事件,借此发出警告:“要是我们的港口发生这种事情,我会宣布那是犯了最严重的叛国罪,并采取行动对付罢工领袖,过后把他们控上法庭。我会立刻让港口恢复运作。新元决不会贬值,我想人民是希望政府做出这一保证的。”我特别指出“地位稳固的劳工自私自利的行为”。新加坡港务局1967年处理的货物增加了超过10%,雇用的工人却没有增加,因为额外工作都成了超时工作。在僧多粥少的非常时期,这是不道德的行为。我对工会代表说,一定要使新加坡摆脱英国工会的一切有害陋习。

  为了求取平衡,我在一个雇主会议上指出,他们要工人付出最大的努力,就必须公平对待工人;工会和雇主的基本目标相左,结果只会摧毁国家的经济。我敦促本地雇主尽自己的本份,这样工人才会付出最大的努力,争取最高的报酬:直接报酬来自工资和工作福利,间接报酬通过政府的收人获取,包括属于自己的住房,还有保健、教育和社会福利。

  1968年1月,英军宣布撤退,加深了人们的不安。我抓紧时机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革除那些导致雇主的特权被剥夺、资方统筹业务的能力受侵蚀的工会陋习。1968年4月大选高奏凯歌之后,国会在同一年立法通过雇佣法令和劳资关系(修正)法令,后来又修订了职工会法令。这些法令制定了最基本的雇佣条件,以及裁员赔偿、超时补贴和附加福利的项限,划一周假、公共假日、工作日、年假、产假和病假的条规,让资方重新掌握聘用、开除、播升和调动雇员等在工潮迭起的年代被工会侵占的功能和权力。它们奠定了劳资关系和谐的基础。

  我们规定工会必须先通过秘密投票才能采取罢工或劳工行动,否则将当违法论,工会和工会职员可被提控。这项规定废止了公开举手表决的投票方式,使持有不同意见的人不再受到胁迫而默默屈从。

  我在工会服务时期的另一个老友,也是人民行动党议员的职工总会领导人余美国,反对雇主在雇用和开除员工方面享有那么大的自由。不过,他接受工会在态度上应避免动辄对峙的做法,以便创造较有利于外来投资的环境。我也采纳防范措施,避免发生滥用权力的事件。雇佣和劳资关系条例与惯例经过修订和改变,产生了具体的效益。不出一年,新加坡有52家新工厂落成,在1969年制造了17000份职业。第二年,新投资提供了两万0个新的就业机会。工人的收入也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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