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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孤女劫》。伊已经读过好几遍。今天早上又翻阅那本书,看完以后,忽然捧着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接着便有些疯疯癫癫,嘴里还喃喃地自言自语:‘慧珠可怜!慧珠可怜!’”

  这对于我是一种新的经验。我想不到这本《孤女劫》竟会如此作祟!

  霍桑又问道:“伊现在怎么样?”

  孙晋禄道:“我得到了我的内人的报告,赶回家去,看见国贞那种哭笑无端的状态,怎不吃惊?因为禁止既然不听,叫伊又不答应,连冷热的感觉都没有,我才知伊已经患了失魂病。可是经过了曹医生的诊断,据说这不是药物可以治疗的!短时间更没有希望。后来我查明了伊的病源出于你们俩的那本小说,自然就赶到这里来。

  来客的呆木的眼光灼灼地凝视霍桑,好像要等一个满意的答复,要不然他准会挤命。霍桑用力吸了几口烟,把烟尾丢下,眼睛瞧着折扇上的花鸟,低头沉吟着。我觉得很窘,一时想不出怎样打破这个僵局。我的头部胀痛得更加厉害了。一会,霍桑忽而折拢了扇子站起来。

  “好罢,孙先生,我虽不是医生,但你既然要我去看看,我跟你去走一趟也不妨。”

  孙晋禄才改了面容,拍手欢喜道:“好极!好极!我相信只要你一去,立刻可以寻回我的国贞!”

  孙晋禄的转忧为喜的变在充分暴露出带有神经性。可是这是实逼处此,也不能苛责他。霍桑偻着身子,已在换地的皮鞋。

  他抬头答道:“这还难说。不过我若有方法想,一定尽我的力。”他换好了皮鞋,起身在一只衣钩上拿下了雨衣,被在身上,又取了雨帽,回身对我说话。“包朗,我不知道你的一支笔意会有这样的力量。可是我却受了你的累!……现在你既然头痛,不如让我一个人去看看。你姑且躺一躺罢。

  霍桑跟着孙晋禄走出去。我独自留在寓里。我当然没法安睡,点着了一支纸烟,默默地忖度。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因读小说而致患精神病的事,当然只是小说中的想象,现在竟然变成事实。因此我又联想到社会上的那些意志未定的少年们,常会因熟读了神怪小说而入山修道;又因着所谓热情的肉的作品的流行,那606一类的药品广告便也一天天地扩充篇幅。这种事实的确是值得弄笔杆的人郑重注意的。

  我又想到霍桑对于这件事是否能够奏效,也觉没有把握。我虽然深知霍桑的为人,他的智慧和干才都是超出常人的,但他究竟不是万能的“超人”。一个素人侦探一旦倒串了医生,自然也不敢决定他一定能够成功。现在他已应允了前去,成功了固然是一件快事,但万一失败,我又怎么样对得住他?我艘艘地思前想后,越想越觉烦恼。

  电扇虽仍呼呼地扇着,我还觉得热不可耐,仿佛身上有什么痒处,搔既不能,不搔又不能安宁。这样捱过了两个小时,我才见霍桑独自兴冲冲地回来。

  四“谈疗”

  霍桑走进了办事室,先和我点一点头,就把雨衣雨帽和短褂一起卸下。当他挂衣的时候,顺手把电扇关了。他又脱去7皮鞋,换上拖鞋,又把藤椅上的折扇取起来。他的神色宁愠而庄肃,不过额角上缀着汗珠,略略有些疲惫。我描摹不出他的成和政。

  我耐不住问道:“怎么样?”

  他用白巾抹抹汗,摸出烟盒来,作简语道:“完了。”

  我不禁跳起身来。“什么?那女子死了?”

  “不是。别误会。我说这件事已经完全解决了。”

  “真的吗?”

  “谁和你说笑说?现在那孙国贞已经恢复了神志,服了些药,正安眠着呢。”

  我的心定了一定,急促的呼吸也调节了些。因为我估量霍桑的声浪和神气决不是无聊的慰藉。

  “霍桑,你一来一回只费了两个钟头,竟这样子快?”

  “实际的医治,我只费了五六分钟。”

  “奇怪!你用什么方法医好伊的?”

  “简单得很。”

  “简单得怎样程度?”

  “我只把这匣子给伊唯一瞧,又向伊说了几句话,伊就豁然苏醒了。”他举起他的那只镀镍的纸烟盒给我瞧一瞧。

  “奇怪!你学会了魔术?”

  “不是魔术,实在是一种医术。”

  “什么医术?你难道学会辰州符咒不成?几句说话竟能够医病?”我真觉得不能相信。

  霍桑又挥着折扇,答道:“辰州符是一种江湖的骗术。我的医法是有科学根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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