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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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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点点头道:“唉,唉。现在请说下去。什么人去请唐禹门来的?” 许律师用手指援卷着那枚纸烟,又摸了摸他嘴唇上的卓别俄须,很有准备似地答道:“那是由保凤写了一封信,叫狮子弄回老虎灶上的一个伙计送去的。” “在什么时候送去的?” “二十三日的清早。” “唐禹门什么时候到的?” “大约在七点半钟光景。” “他来了以后又怎样进行?” “他倒很肯出力,等到殓好以后,他便亲自送丧到河南会馆。会馆中的接洽,也由他负责——” “唉,对不起,我要问一句话。你可是说唐禹门到这里以后,刘夫人的尸体才入棺的吗?” “那自然。” “什么人把尸体抬送进棺材里去的?” 许邦英的眼光疑视在地板上面,一时并不回答。他把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撮着纸烟,那无名指兀自是在纸烟上弹动。其实纸烟头上的灰烬早已脱落,那无名指却还无目的地弹个不停。 一会,他作怀疑声道:“霍先生,你可是因着承继的俗礼,才有这句问句?那是保凤抱头送进去的。 这时我觉得霍桑的嘴唇微微牵动,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他随手把纸烟丢掉,用皮鞋在地板上踩了一棵。我也暗暗称赞这位大律师的无中生有的天才。 霍桑仍淡淡地问道:“保凤抱头的?伊倒是一个‘不念旧很’的孝女,委实难得。” 许邦某装出一种强笑,答道:“那只是从权罢了。家中既没有男子,伊在法律上原也有同等的地位。这举动似乎不致怎样对不起死者。” “这自然,伊既然有同样分产的权利,自然也同样有尽子礼的义务。伊的抱头的举动,我只有佩服,绝对不敢有什么批评。但除了抱头的保凤以外,当然还有别的人帮助着抬尸。那抬尸的是什么人呢?” “那自然是扛棺材的夫役们了。” “这些夫役们是那里雇来的?” “那是唐离门代在的,他家里向来有雇熟的夫役。霍先生若要调查,只须向唐禹门问问。” 霍桑冷冷地摇摇头,答道:“我觉得时间上似有些地不符。这里面有几点解释不通。” 许律师的眼光突的向霍桑脸上一闪,他似团着露桑第一次发出了否定的表示,略略有些儿心慌。 “霍先生,哪一点你认为解释不通?” “你方才说唐禹门在二十三日清早,方才得了信赶到这里。那夫役们既是由他代雇,当然也在二十三日的早晨。但二十二日夜里既曾转殓,那抹尸,穿衣,和把尸体从楼上抬下一类的工作,都有早雇夫役的必要。这样,夫役们受雇的时间,岂不是有些不符?莫非在二十二日晚上,担任穿衣抬尸的夫役是另外一班人吗?” “唉,霍先生,你误会了。照郑州乡间的习惯,那洗尸穿衣等工作,都是亲属们自己动手,并不雇大役的,况且那时保荣还没有出去。所以在二十二日晚上,那尸体是由母子三个抬到楼下,并不曾雇用什么夫役。” 霍桑点点头作领悟的样子,用双手抱着他的右膝,眼光仍斜射在这律师脸上; “原来如此。不过令表妹等在穿衣方面既然依照了郑州的风俗,偷央的举动,却又采取上海的习惯。这里面的经过情形,的确很是复杂,难怪要引起人家的误会来了。” 我暗忖许那英的说话有一部分明明出于虚构,可是他总有解释的理由,而且又说得似乎有凭有据。如果我们找不到对方的人说,一时的确不容易揭发。霍桑至今还抱着容忍的态度,分明也还没有什么把握,这就可见这人的刁滑。因为万一操切从事,给他反咬一口,事情也许反而弄僵。 许邦英仍神色自若地答道:“虽然,这回事一经说明,那就没有什么复杂可言。我想保盛的误会,此刻大概也可解除了吧?” 霍桑点头道:“但愿如此。以后又怎么样呢?” “以后就由唐禹门陪着保凤,送殡到斜桥路会馆里去,表妹因着连夜的辛苦,没有——” 霍桑插口道:“不是这个,死者下棺以后还有什么举动?” “有什么举动呢?我早说过,他们就把棺材送出去了阿。” “不,你可知道什么人钉棺材的?” “那——那自然是抬棺材的夫役们针的。” “唔——这一点你可要到里面去问问令表妹?事实上是不是如你所说?” 许邦英作坚持声道:“不用问得,我确知如此。” 霍桑略一沉吟,又道:“那末,这两个夫役可能找得来谈一谈?” 许邦英点头道:“这自然可以。不过今夜似乎来不及了,明天早晨总可以遵命办到。” 霍桑把他抱着的右膝放了下来,他的眼光在那只排列杯筷的方桌上瞧了一瞧,一边立起身来挺了挺腰。 他笑着说道:“许先生,我们耽搁了你的夜饭时刻,抱歉得很。现在我们不敢再惊扰了。不过还有一句。许先生此刻所说的话,是不是完全是事实?或是你曾参加些你的主观的臆想在里面?” 许邦英也站了起来,答道:“完全是事实。” “那末,你能完全负责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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