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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故意沉着脸色,索性直言谈相地答道:“我老实说罢,在这男女同学的潮流之中,往往有许多不顾人格。不自量力的男同学们,抛了学问,专心在单恋上做工夫,芬妹。你可也有这样的经验?”

  我这问句自以为冒着些险,如果被我的岳母听得了,说不定要加以申斥。可是佩芬倒也并不怎样。伊但笑了一笑,缓缓答道:“这样的经验,我敢说每一个女子都不能不有。我在每一星期之中,接到这样莫名其妙的无聊信,终有五六封之多。我起先还上当拆阅,后来只觉得他们的可鄙,所以我但瞧信封上笔迹生疏,便顺手付之一炬,从没有一封例外。所以那写信的人是谁,不但面貌,连姓名都不知道的。”

  我觉得我的问句已穷,这一次的任务,大概终不能免于失望了。但我在立起身来告辞的时候,还发了一句最后的问句。

  我道:“那末,在你的意识之中,“完全想不起有这样的人吗?”

  佩芬仍持着前议,答道:“完全没有。”

  于是我就辞了出来。

  六 惊喜的消息

  我到霍桑寓里去回复的时候,已交十点半钟。他的仆人施桂告诉我,霍桑在清早时照例出去从事户外运动,至今不曾回来,连早饭都不曾吃过。我暗忖霍桑的行动,一定也在那里侦查这人的踪迹。不过他凭空无据,究竟从那条路进行。我却推想不到。

  我坐在他的办公室中。吸着一支烟,静悄悄等他回来。可是十一点钟过了,烟罐中的纸烟,已连续消耗了三支,却仍不见霍桑回寓。我耐着性子,直等到十二点一刻,才见霍桑喘吁吁的从外面进来。

  我见他的脸容沉着,精神上似乎很疲乏,显见他朝来的工作一定是很紧张。他卸了那件玄色的薄呢外褂,便把身子倒在那只安乐椅上。

  我问道:“你可是为了昨晚的事奔走?”

  霍桑但点了点头,一壁摸出纸烟来呼吸。

  我又道:“可已有什么绍果?”

  霍桑摇头道:“那是磨刀背的工作。现在还不能说。你的成绩怎么样?”

  我便把经过的情形说了一遍。

  霍桑皱着眉头,缓缓说道:“这却奇了。难道我的理想错误了吗!”

  我捉住了这句,急忙问道:“你的理想怎样?我还没有听得你说过。”

  霍桑顿了一顿,才道:“据我料想,这个人既非行劫,又不是报复,却是一种因误会酿成的酸素作用。”

  我疑讶道:“这话怎样解释?他难道会和我——”

  霍桑接嘴道:“正是和你,你倒有自知之明!这回事他固然由于误会,但你也不用分辨。昨晚上你实在和你的小姨太接近些了!据我冷眼观察,因着你小姨的漂亮,除了那个作难我们的人以外,还有好几个少年,都似羡似护地向你侧目而视,不过你身处局中,自己不觉得罢了。”

  我觉得有些不安,耳根上也略略有些热灼。

  我答道,“我也过虑到这点,当时曾竭力回避,只是那佩芬孩子气太重,兀自斯缠着不放。”

  “这个我当然谅解你的,不过在别人的眼中,那没意识的妒意,也是很自然的。”

  “如此说来,昨夜的事竟由我而起,但他为什么要作弄你呢?”

  “那有什么疑问,他当然也想得到一人难故四手,自然不能不设法先把我调开。因此之故,我满意也许可以从佩芬嘴里,查明这个人的真相,你想什不会故意隐瞒你吗?”

  我急忙应道:“这个决不会的,伊的性情和天真的稚气,都可以保证伊,找敢说‘机诈’二字,在伊的心意中还没有地位。”

  霍桑沉着目光,呼了两口烟,慢慢的点着头,应道:“我觉得伊如此,不过。‘恋爱之神’和‘神秘之仙’,往往会发葭莩之亲,并且因恋爱而出于秘密,也不能随便加上‘机诈’的字样,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假定有什么人向伊单恋,佩芬还没有觉察哩。”

  “这假方确很近情,不过既说单恋,范围就也不小,那人是不是伊的男同学?或是亲戚中的一个?或是佩贤的朋友?我们又何从着手?”“着手固然难些,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线路。譬如那条项圈,也未始不可做一种线索。”

  我因看这一句话,又引起了先前的疑团。

  我问道:“这项圈问题我至今还解释不出。我们既假定他因单念而议会,沿我当做他的情敌;因而设计暗算,那条项圈便是暗算计划中的一种更要东西,但咄嗟之,他怎么来得及制备?着说他事先藏在袋电,专门和我作难,又觉不近情理。你想这东西的来由,究竟怎么样?”

  霍桑低倒了头,又把烟尾丢进了痰盂,接着他抬起头来。他的唇角上嘻了一嘻。他缓缓答道:“这确是一个难题,”据我看来,这东西决不是为着你而特地置备的。不过在解释这个疑点之前,必须先查明这个人的真相,这个人的地位怎样,性情怎样,都有关系。譬如他假使是一个荒荡的浪漫少年,那末,他身上的膺伪饰品,也许不止这一条项圈,他如果遇到机会,便利用这些赝品,做他欺骗女子们的香饵。这是一种理解。”

  我点头道:“这样的少年委实到处都有,这种人真是妇女们的仇敌,实在可杀!”

  霍桑冷冷的笑了一笑,说道;”你何必作这种无聊的感慨?你这几句牢骚,对于社会,可会发生什么影响?”

  我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不是还有第二种理想吗?”

  霍桑忽而立起身来,沉着脸想发一种一比较严冷的声音。

  他答道:“假使这个少年的行径,比浪漫还进一步,他的目的不但在肉欲的满足,还着眼到金钱的问题,那末,这项圈的作用更可怕了。”

  我又问道:“你可是说他准备着这条项圈,以便随时行使他的诈骗手段,以假换真?”

  霍桑不答,忽向他的手表上瞧了一瞧,忙道:“唉,一点过了,我们再不必空谈,苏妈,赶快开饭,吃过饭我还有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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