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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我们到家的时候这些工作就已经开始了。当时门底下有一封电报通知单,于是米日娜给邮电局打了个电话,似乎是米日娜的一个朋友发来了一份电报,让她无论何时收到电报都要马上回电话。”

  “接着讲。”梅森说。

  “所以米日娜就给她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这个朋友告诉她验尸官挖出了赫蒂的尸体,正在化验分析胃和别的器官。”

  “然后怎么样?”

  莎拉·安赛尔说:“相信我,梅森先生,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米日娜站在那儿,那么恬静安详,对我说:‘莎拉姑妈,睡觉之前我想到花园里干点活儿。’”

  梅森皱了皱眉头。

  “她是个很不错的小花匠,”莎拉·安赛尔解释说,“那是她惟一的娱乐。不过,等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在干什么吧。”

  “我正等着呢。”梅森提醒她说。

  “我已经准备睡觉了,”安赛尔夫人接着说道,“我可不是年轻人了,不再有那么多的精力可以四处奔波,接受所有那些刺激,像那样晚上飞来飞去的。我已经累得快散架了,恨不得马上就倒头大睡,不过我还是决定先洗个热水澡再上床。我回到我的房间洗澡,……噢,我最好解释一下,我的房间在二楼,从里面能看见后庭院,你知道我看见米日娜在干什么吗?”

  “她在干什么?”梅森不耐烦地问。

  “平静地挖着一个大坑,一个非常深的坑。她根本就不是在干园艺,她手里拿着鍬,正在挖坑。”

  “接着说。”梅森催促道。

  “我正看着的时候,她拿出一些小的纸袋子,把它们倒进坑里,然后往上盖土。她往坑里填满土之后把事先移走的草皮拿过来,小心地铺回原位,干得天衣无缝。”

  “然后呢?”梅森问。

  “嗯,我一直站在窗户旁边站着观察她,我并不是多管闲事,梅森先生,可是我确实也有正常的、健康的、天生的好奇心。”

  “那你做了什么?”

  “我直接下楼,在那个小伪道士还没有得及把鍬藏起来之前当场把她抓住。”

  “怎么样了?”

  “我问她干了些什么,她说她一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到外面和花儿呆在一起,说她刚才在给花松土,她让它们明天有个全新的日子,现在她已经完全放松了,可以回屋睡觉了,睡上十二个小时。”

  “你说了些什么?”

  “我让她告诉我她刚才挖过的地方,她说那并不重要,还说我可以进屋去睡觉了。”

  “然后呢?”

  “我坚持说我想看看她铲过的地方,我说我想看看她是怎么干的。”

  “她怎么回答?”梅森问。

  “她给了我一种印象,梅森先生,是那么羞怯的一个小东西,一个乖顺的、忍辱负重的小女人,不过你真应该看看那时候的她。她固执得像块石头,她根本不看我,一丝一毫也不妥协。她用她那特有的蚊子般的细声说那一点都不重要,说我由于晚间旅行而太紧张了,应该回屋去睡觉。”

  “然后呢?”

  “我干脆就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什么对我撒谎,我问她为什么挖那个坑,她说她没有挖坑。”

  “那你怎么办?”

  “她一否认我就直接把鍬从她手里夺过来,穿过后院,来到草坪,走到她刚才挖坑的地方。”

  “然后呢?”梅森问。

  “然后她第一次主动承认她干过的事,但是她丝毫不感到羞耻,她根本没有提高嗓门。她说‘莎拉姑妈,别动那儿’,我问她为什么不能,她说,‘因为我很小心才把草皮恢复原样好让别人注意不到。如果你破坏了它,就很明显能看出来那底下埋了东西。’”

  “后来呢?”

  “我问她埋了什么,你知道她跟我说是什么?”

  “什么?”

  “小袋的砷和氰化钾。这够不够妙?”

  “接着讲。”梅森说。

  “哼,那个小丫头竟然有脸站在那儿,跟我说她给花试用过不同种类的杀虫剂,她有一些她所称之为‘活性元素’的东西,有剧毒。砷是她买来的,一部分氰化钾是从她丈夫的矿产实验室里弄来的。她一直在试验针对不同害虫的个同种类的杀虫剂,现在她害怕万一有人开始调查有关毒药的事情,她收集毒药的行为会引起怀疑。她说在这种情况下她认为最好是把这些东西除掉。”

  “那你做了什么?”梅森问。

  “我想我应该检查一下自己的脑子,我相信了她!她从未提高声音,那么温柔文弱,一点儿都没激动,所以我被她说服了。我甚至又为她感到难过了,我同情她,对她说我真是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能承受这么多而没有变得歇斯底里。我用胳膊搂着她,回到屋里,我上楼睡觉去了。正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咚咚地拍门,房东过来告诉我们说有个警察来了,有要紧事必须马上见我们不可。”

  “什么要紧事?”

  “似乎是验尸官的化学家在赫蒂的尸体里发现了砷,检查官想要质询米日娜。”

  “然后怎么样?”

  “他们把米日娜带到了检查官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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