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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他起身到隔壁房间去,打开灯。

  ——1点45分。

  “喂。”他的脖子酸痛。

  “艾勒里。”警官的声音立刻使他清醒,“电话已经响了十分钟了。”

  “我在书桌上睡着了。有什么事,爸?你在哪里?”

  “我打这个电话还有可能在哪里?整个晚上我都在这儿。你还没脱衣服吧?”

  “嗯。”

  “马上到派克理斯特大楼跟我碰面。它在东八十四街,介于第五大道和麦迪逊之间。”

  1点45分,那么现在是劳动节了。从8月25日到9月5日,整整有11天。11比10多1。西蒙·菲利普斯和比阿特丽斯·维利金之间是10天。

  比10多1就是……

  “艾勒里,你在听吗?”

  “是谁?”他的头疼得要死。

  “听过德华·卡扎利斯医生吗?”

  “卡扎利斯?”

  “你没想到……”

  “那个精神科医生?”

  “正是他。”

  “不可能!”

  这有如当你沿着推论这条羊肠小径匍匐前行时,外面的夜色竟霎时分裂成亿万个晶亮闪烁的碎片。

  “你有什么看法,艾勒里?”

  他觉得整个人悬在遥远的外太空,一片茫然。

  “不可能是卡扎利斯医生。”他努力振作起来。

  警官的声音狡猾地说:“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儿子?”

  “因为他的年纪。卡扎利斯不会是第七个受害者,完全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年纪?”老头子口气迟疑,“卡扎利斯的年纪关啥屁事啊?”

  “他现在一定有60多了。不可能是卡扎利斯,这不在他计划中。”

  “什么计划?”他的父亲咆哮着。

  “不是卡扎利斯,是不是?如果是卡扎利斯 ……”

  “本来就不是啊!”

  艾勒里松了一口气。

  “是卡扎利斯医生夫人的外甥女,”警官烦躁地说,“她叫雷诺·理查森。派克理斯特就是理查森一家住的地方,包括那个女孩子和她的父母。”

  “你知道她的年龄吗?”

  “20多快30了吧,我猜。”

  “单身吗?”

  “大概不是吧,我所知有限。我得挂电话了,艾勒里,动作快点儿。”

  “我马上就到。”

  “等等,你怎么知道卡扎利斯不是……”

  隔着中央公园的另一边,艾勒里两眼瞪着话筒,陷入沉思。他已经忘了该把话筒挂回去这件事了。

  ——电话簿。

  他跑回书房,一把抓起曼哈顿区的电话簿。

  ——理查森。

  雷诺·理查森,东八十四街十二号二楼一门。

  还有一个扎卡里·理查森,住在东八十四街十二号二楼一门,也是同一个号码。

  处在极其平和心情中的艾勒里,开始梳洗更衣。

  那一整个晚上的情况,艾勒里要到事后才能拼凑出一个具体图像。那是一个乱哄哄的长夜,众多的脸孔游移和交织,之后离散,所说的事情都支离破碎,声音嘶哑,涕泪纵横。人们进进出出;电话铃声几乎不停,铅笔则在纸上游走。尽头有几扇门、一张躺椅、一张照片。摄影师也在场,有人在丈量,有人在绘图;娇小、发青的拳头,垂下来的丝绳;意大利大理石镶火炉上那座路易十六时代款式金座钟、一幅裸女的油画、一张撕破的书皮……

  艾勒里的脑子像一部机器,他的感官不假思索地搜罗各样事物,而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成品出现了。

  出于存储的本能,艾勒里将今晚的成品藏于心底,他感到这些日后必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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