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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嗯,”老警官赞叹地笑了,“好胆识,艾伦。但是再演下去对你可是不会有什么好处啊。你知道,我们对你可是了若指掌。我在苏格兰警署的朋友特伦奇警官打电报告诉我——就今天傍晚,说你跟他可是很老很老的朋友了。全英国最恶名昭彰的女骗子,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这个特伦奇啊,说话真是没有礼貌。你知道吗,科克?”

  唐纳德舔了舔嘴唇,看着艾伦,好像在浓雾里想把她看得更清楚似的。

  “女骗子?”他支支吾吾地说。但是在他的迟疑里,还是存了几分不相信。艾勒里叹了口气,稍稍转过身去,由于人类的美好情感而脸红,凭着男人的直觉,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回想起在整个事件中,唯一最纯真的角色,其实就是娇小的谭波小姐,她就是她自己,什么角色都没扮演。现在,她正带着一种冷淡的憎恶,审视着眼前的另一个女人。

  而这个硕长的女人却一言不发。但是相对的,在那对绿色瞳孔的深处,却闪动着警惕、难以捉摸和嘲弄的光。好像她就是那只会笑的猫,用他难解如谜的笑话,把胆小困惑的爱丽丝搞得团团转。

  “是聪明人就招供吧,艾伦。”老警官低声地说,“我们把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比方说,我们已经知道你手上拥有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是来自于科克先生的收藏,对吧,艾伦?”

  她的防线马上彻底崩溃了,视线飞快地瞥向房间另一头的一扇门,然后她咬住嘴唇,再度微笑。但是这一次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那只四维猫了,这是垂死前祈求怜悯的微笑。

  “哦,现在看卧房保险柜里的那些珠宝,对你来说恐怕已是没有什么用了。”老警官咯咯笑了起来,“因为它们已经不在那里了。今天下午你出门的时候,我们硬是把它们拿出来了。好了,艾伦,你是要说实话呢,还是一定要我拿手铐把你的手铐上?”

  “手铐?”她皱着眉喃喃地说。

  “少来了,艾伦,在英国他们不是这么说的吗?我一点都不怀疑,你漂亮的手腕在过去,一定不只被铐过一次吧?”奎恩警官突然对她失去耐性了,“是你偷了那些珠宝!”

  “噢,”她说,这一下她又笑开了,希望奇迹般地复活了,“警官,你真是的,你怎么会说这种毫无根据的梦话?你肯定它们是属于科克先生的吗?”

  “肯定?”老警官瞪大眼睛,“现在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如果这些珠宝的确属于科克先生,你怎么能就这样坚称有人犯法了呢?警官,难道一位绅士送一些珠宝给一位淑女当礼物,也算是犯法吗?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在说科克先生偷了那些珠宝呢,天哪!”

  片刻凝重的沉默。然后艾勒里迅速地说:“你怎么说,科克?”

  乔·谭波皱着她小巧的鼻子,这件事完全把她给搞糊涂了,她把唐纳德的手臂握得更紧了一点:“唐纳德,你真的把那些东西送给——她了吗?”

  科克仍站在那里。但是艾勒里从他脸上的表情感觉得到,他现在心里就像一只滚烫的大锅,里面沸腾着一种又一种的感觉,彼此缠绕,互相牵扯,就像是一条袖珍的蛇在缠拉孔奥的两个袖珍的儿子一样。他原本古铜色的脸上已经一点血色也没有,好像被洗掉一样,成了灰白一片。

  他几乎是心不在焉,松开握住乔的手,然后说:“是的。”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艾伦·卢埃斯一眼。

  “怎么样,”卢埃斯小姐愉快地叫起来,“你看吧,根本就是庸人自扰嘛。警官,我相信你会立刻把我的珠宝还给我。我曾听过最吓人的故事描述美国警察如何不老实,同时……”

  “住口。”老警官简洁地说,“科克,这又是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把这些贵重的珠宝当成礼物送给这个女人了?”

  科克像一个被刺破的气球一样全身无力。在乔·谭波的注视之下,他跌进最近的一张椅子,把自己的脸埋进双手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既模糊又悲惨,“是!不是……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不会吧?”艾伦·卢埃斯很快地说,“科克,你的记性真糟糕。”她没有再说下去,就匆忙走进自己的卧室。紧锁眉头的警佐,在奎恩警官的摇头示意之下,才松一点。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带着一叠信纸,“我很肯定唐纳德不知道他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奎恩警官,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不介意公开这些——私人的东西,我实在是别无选择,不是吗?警官。唐纳德,你真可耻!”

  警官严厉地盯着她,从她手里接过信纸,很大声地读出来:

  亲爱的艾伦:

  我爱你,我觉得无论我再怎么做,都无法表达我对你的爱意。我的收藏里,最珍贵的就是珠宝。

  “公爵夫人头饰”,它曾在俄国公爵夫人的头上熠熠生辉:“红胸针”曾经属于某个女皇的母亲;以及玉指球,它曾在某个中国公主的指上发光。我拥有它们多年,现在送给你,希望它们能证明我的感情。我是心甘情愿地将它们送给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女人,告诉我你愿意嫁给我。

  看得出来谭波小姐正在发抖:“奎恩警官,”她冷冷地问,“这封……信写日期了吗?”

  “可怜的小亲亲,”卢埃斯小姐低声说,“我完全了解你现在的感受,亲爱的。但是连你自己都看得出来,唐纳德写这封信给我,是在你到这里来之前,在他认识你之前;当他认识你之后……”她耸了一下她线条完美的裸肩,“‘发生了一场战争,而我已沦为牺牲者’。我对你保证,我并不吃醋。今天晚上我请你和唐纳德来,不就是证明吗?”

  “太笨了。”老誓官冷笑着说,“如果这是一封由热情的爱人写给他的朱丽叶,要求她嫁给他的情书的话,那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这听起来像一个历史故事。这一切只是外表,我会知道真相的,就算用榨也要榨出来——你们两个都一样。科克,你到底是中了这个女人的什么邪,居然会在她的摆布之下,写出这样的一封信来?”

  “摆布?”卢埃斯小姐皱着眉头,“唐纳德,这整件事实在变得太愚蠢了。告诉他们吧,说话啊,唐纳德。”她跺了一下脚,“我说你倒是说话啊!”

  这个年轻的男人站起来,第一次跟卢埃斯小姐面对面。他的眼睛有一层保护色,虽然面对的是她,但是他说话的对象却是警官:“我看这场闹剧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他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就算是我自作自受,我的确说了谎。”

  艾勒里看见卢埃斯小姐的眼里流露出极大的快慰,但是很快的又被她自己给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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