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高尔基与安德列耶夫的交往与恩怨

作者:李建刚




  “意见分歧不应该影响我对他的好感:在同人交往的过程中,我从来没有把理论和思想看作是决定性的因素。
  “可列·尼·安德列耶夫的感觉却不同。不过我并没有把这看作是他的错,毕竟他是一个想到就能做到的人,一个在追求真理过程中非常罕见的、具有绝顶才华和足够勇气的人。”
  十月革命后的安德列耶夫不能理解革命,于是流亡到国外。1919年9月12日安德列耶夫客死芬兰。消息传到俄罗斯国内,高尔基自然心痛不已,他决定亲自为这位曾经的挚友组织一次追思会,并召集许多同道好友为追思会准备材料。他这篇感人至深的《回忆安德列耶夫》即是在那次追思会上的发言。无论如何,高尔基对他们两人之间的那段友好交往都深怀诚挚之情,珍惜那份曾经的友谊,也为他们后来关系的破裂而唏嘘。
  
  高尔基与安德列耶夫
  交往的客观评述
  
  纵观高尔基与安德列耶夫近20年的交往,两人由最初的志同道合到后期的分道扬镳,这一过程的发展变化并不是偶然的。首先,他们两人从交往起始就不是真正意义上志同道合的朋友,即便有这样的想法,恐怕也是高尔基个人的一厢情愿。他们两人对文学创作本质的理解从交往之初就表现得不尽相同,他们甚至从来就没有“志同”过,至于“道合”更是无从谈起,只不过高尔基在安德列耶夫走上文坛的初期曾给予他重大的帮助,可是安德列耶夫骨子里从来就不是高尔基所期望的类型。从这个角度看,他们的交往从开始就注定了以后分手的结局。
  其次,高尔基一厢情愿式的培养模式并不适合安德列耶夫。应该说高尔基是十分珍惜人才的,当他最早发现安德列耶夫时,他认为自己发现了一块璞玉,便急切地想把它雕琢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因而便大力扶植安德列耶夫走向文坛顶峰。不过高尔基忽略了安德列耶夫的主观能动性,他竭力培养的未来新人并没有按照既定的道路和方向发展,相反在
  渐渐走向成熟之时,安德列耶夫开始慢慢摆脱高尔基的影响,进而走向独立。这块璞玉最终没有被雕成一件令高尔基可心的玉器,反而转变成为一块“顽劣之石”,表现出独特的个性和风貌。在一定意义上说,安德列耶夫最终没有同高尔基走到一起,恰恰说明了他在创作方面的天才,说明他不是一个平庸之辈,没有受高尔基过多的影响,而是坚持了自己的道路,拓展了自己的才华发展空间。我们如今看到的安德列耶夫是他本应成为的模样,我们完全为此而感到庆幸。
  再次,高尔基与安德列耶夫的性格存在明显的差异。高尔基喜动,安德列耶夫喜静;高尔基的社会交往活动丰富,安德列耶夫却对这样的活动十分反感;高尔基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始终体现在自己的作品中,安德列耶夫从来没有从阴郁悲观的人生体验中解脱出来。两位作家不同的性格特征和人生观形成来自于他们不同的个人成长经历:高尔基从小就“在人间”这所“大学”里磨炼,他所经历的一切使得他的世界观更接近现实,丰富的阅历对高尔基来说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安德列耶夫缺少高尔基那样丰富的阅历,过分敏感和内向的性格使得安德列耶夫的神经非常脆弱,任何生活的不幸和挫折对他都不啻为巨大的打击。两人迥异的性格和人生态度决定了两人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尽相同:高尔基总是关注乐观向上的一面,而安德列耶夫总是发现问题的阴暗面,用悲观的镜片去过滤一切。
  最后,也是最不容忽视的一个问题,两人的交往和分歧已经不是他们个人之间的问题,他们的交往或多或少地被时代赋予了一种更为复杂的社会层面的意义。透过现象看本质,两人的争论实质上折射了当时文坛上两个流派之间的分歧,关于这一点,安德列耶夫似乎有更深刻的认识,1912年春,他在给高尔基的信中曾这样写道:“……我们两人分别代表了两股知名的社会力量,我们的友谊或者说敌视关系已经超出了个人好恶的界限……”在这里,安德列耶夫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他和高尔基之间关系的复杂性,处在两个潮流或者说两个阵营矛盾漩涡的两位友人无法摆脱、也无法做到超然,尽管两人都不愿意把他们之间的个人友谊搀杂进更多的社会内容,然而,他们对这种发展变化无能为力,这也是两人交往的悲剧所在。
  其实,我们站在现代人的眼光重新审视他们两人的交往,并且尽可能回避一些敏感的社会意识形态等问题,仅仅从作家的交往和个人恩怨来看这场纷争,似乎更能得出真实的结论。我们很难说他们两人谁对谁错,两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理由,似乎都在这场争论中很受伤。其实,姑且不妨换个角度思考,回顾过去,他们两人应该都不会为曾经的友谊和恩怨而悔恨,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经历过了,至于结论不妨就此放过,就让它成为历史也未尝不可。但有一点不能否认,高尔基与安德列耶夫的这段交往丰富了20世纪初俄罗斯文学发展的内容,安德列耶夫跟高尔基一样,也会被列入20世纪俄罗斯经典作家的行列之中。这也许是我们如今所能得出的最客观的结论。
  (李建刚: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俄语系讲师,邮政编码:25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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