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独特的谋篇布局
作者:章汝雯
第六个次引子导出的内容主要集中在佩科拉身上。佩科拉在孤独绝望中走出自我,寻求出路,但可悲的是她找错了人和地方,再次受骗,最后陷入一片混沌中:
SEETHEDOGBOWBOWGOESTHEDOGDOYOUWANTTOPLAYDOYOUWANTTOPLAYWITHJANESEETHEDOGRUNR(看见那只狗了吗?狗在汪汪地叫着。狗狗,你想玩吗?你想跟简一起玩吗?看见那只狗了,它跑开了。)
佩科拉在绝望中向当地人称为“肥皂头”的术士求援。此人出生于一个没落的混血贵族家庭,但迷信白人血统,他坚信“所有的文明都来自白人种族,没有白种人的帮助,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生存的。并认为一个社会只有保存创造它的贵族血统才会变得伟大,变得光彩夺目”。这个术士后因生计所迫摇身一变成了牧师,接受人们的咨询:“他的工作就是恐惧。人们心惊胆战地来找他,忐忑不安地向他诉说,惊恐地哭泣,可怜地请求,而在他给人们的建议中传递的就是恐惧。当佩科拉来到他的教堂里提出要求时,“肥皂头”确实大为意外,因为佩科拉祈求得到他的帮助,给她一双蓝眼睛,“他认为这个要求是他迄今为止所接到的最离奇也是最合逻辑的请求。这个丑陋的小女孩在追求美。当时他的心头涌出一股爱怜和理解之潮,但很快地又被愤怒所替代。他愤怒,因为他没有能力帮助这个小女孩”。术士为之震惊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因为他坚信白人血统的高贵,所以他认为小女孩的要求是完全符合逻辑的),但若从佩科拉渴望得到一双蓝眼睛的原因分析,这样的震惊是每个有同情心的人都会产生的。佩科拉渴望得到一双蓝眼睛,因为她把自己在学校受到的歧视、在家庭中遭到的忽视和冷漠全都归因于她没有蓝眼睛,换言之,她是一个黑人。她希望像其他金发碧眼的白人小姑娘一样沐浴在家庭的温暖中、得到周围人的喜爱。她希望像理想家庭中的小女孩一样有父母的疼爱,有小狗小猫等宠物陪着自己。总之,佩科拉只是想从“黑暗的深渊中爬出来,用蓝色的眼睛看看周围的世界”。当然术士没有能力帮助佩科拉实现愿望,他只是利用佩科拉把那条总是妨碍他的狗除掉,解除了心头之患。而佩科拉被这最后一击打得晕头转向,真正进入了混沌世界。
每当佩科拉想与外界建立某种联系,每当她处于孤独绝望而想从自身以外的某个地方得到些支持的力量时,她总是被重重地击回,先是被格拉丁用最肮脏的字眼骂得不知所措,后又被术士利用而陷入彻底绝望中。没有蓝眼睛的黑人身份让她在周围的社会环境中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章内容解构了理想家庭模式中凭借宠物而营造的和谐氛围,也解构了人际关系和种族关系。
第七个次引子引出了佩科拉发疯时孤独无援、混混沌沌的惨状:
LOOKLOOKHERECOMESAFRIENDTHEFRIENDWILLPLAYWITHJANETHEYWILLPLAYAGOODGAMEPLAYJANEPLAY(看,看吧,来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会跟简一起玩的。他们会玩得很开心。玩吗,简,玩。)
混沌中,佩科拉坚信自己获得了蓝眼睛,并认为有了这双蓝眼睛,她能为周围的朋友所接受。在跟朋友克劳迪亚的谈话中,她二十多次提到了自己的蓝眼睛:
“请帮我看看吧。”
“不。”
“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不够蓝?”
“蓝得足以做什么?”
“蓝得足以……我不知道。蓝得足以做点什么。蓝得足以跟你交朋友!”
“我不再跟你一起玩了。”
“别离开我。”
“不,我要离开你。”
“为什么?你生我的气了吗?”
“是的。”
“因为我的眼睛不够蓝?因为我没有最蓝的眼睛?”
“不是,因为你犯傻。”
“别走。别离开我。如果我得到了,你会回来吗?”
“得到什么?”
“最蓝的眼睛。到那时你会回来吗?”
对于佩科拉而言,蓝眼睛就意味着家庭的温暖,意味着朋友的关爱;在此之前她把自己受尽歧视的事实归因于黑皮肤,归因于缺少一双蓝色的眼睛,她似乎认定了自己的命运;但当她觉得自己具备了获得朋友的条件时,她对人际交往的渴望油然而生。就如引子中的简等着跟朋友一起玩一样,佩科拉也期待着能被周围的人们接受。但遗憾的是克劳迪亚姐妹最终也离她而去。社区里的街坊邻居看见她都躲得远远的:“成年人看到她都把眼光转向别处;那些没让她吓着的孩子们都嘲笑她……我们看见她时都试着不看她,而且从来不走近她。不是因为她荒唐、恶心,或是我们害怕了,而是我们没能帮她。我们种的花没开。弗雷达认为我把种子埋得太深了,我坚信她说得对。我怎么会这么马虎呢?从此,我们就永远回避佩科拉?布里德拉夫。”让克劳迪亚姐妹感到难受的是社区人们对佩科拉的遭遇竟然没有一个表示同情的,她们姐妹不是因为不同情她才回避,而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了佩科拉才离她远远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佩科拉最终被抛弃了,被家庭、朋友、社区彻底地抛弃了。佩科拉的遭遇解构了引子中看似和谐的人际关系,给她的悲剧增添了一层社会内涵。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全书的谋篇布局颇具匠心。作者把引子分解成为七个次引子,从家庭的外表、内核、父母亲的原型、人际关系、种族关系各方面进行了彻底地解构,在有限的篇幅中赋予小说更深更广的社会内涵。
(章汝雯:浙江财经学院外国语学院教授邮编:310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