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美学对文学翻译的主宰作用

作者:郑晓园




  
  是的,正如亨利勋爵所预言,一种新的享乐主义将要诞生,它会再造生活,拯救我们的生活于严酷的清教徒教条——这种过时了的清教徒主义正在莫名其妙地卷土重来。诚然,新的享乐主义将是有理性的,但它绝不会接受任何以牺牲情感体验为代价的理论或体系。因为,它是为了“体验”本身,它并不在乎“体验”导致的结果——不论结果是甜是苦。禁欲主义使感觉窒息;低俗的放荡挥霍使感觉麻木。新的享乐主义与二者风马牛不相及,它要教人学会关注并享受稍纵即逝的生活的每一瞬间。
  
  例二:
  Out of the unreal shadows of the night comes back the real life that we had known.We have to resume it where we had left off,and there steals over us a terrible sense of the necessity for the continuance of energy in the same wearisome round of stereotyped habits,or a wild longing,it may be,that our eyelids might open some morning upon a world that had been refashioned anew in the darkness for our pleasure,a world in which things would have fresh shapes and colours,and be changed,or have other secrets,a world in which the past would have little or no place,or survive,at any rate,in no conscious form of obligation or regret,the remembrance even of joy having its bitterness and the memories of pleasure their pain.
  真是一段值得诵读的美文!它极富节奏感和韵律,我们在翻译时也应力求达到其散文诗一般的意境。
  
  荣译文:
  我们所熟悉的现实生活又从黑夜的不现实的幽暗中归来。在什么地方暂时中断的生活,我们还得在什么地方把它续下去。由于必须继续在那个令人厌倦的、一成不变的习惯圈子里打转,一想到这点,你就会不寒而栗,或者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欲望:但愿在某一个早晨我们睁开眼睛看到的世界已在黑夜中焕然一新,使我们为之喜出望外:在那个世界里,万物的形状和色彩都是新颖的,而且起了变化,新装将裹着新的秘密;在那个世界里,旧事物几乎没有容身的地盘,幸存下来的至少也不再出于必要和悔恨,因为即使回想欢乐也有辛酸味,追忆快感也难免痛苦。
  
  荣先生的这段译文继续秉承其流畅的风格,不无美感。只是,这段译文中的某些处理似乎仍可更“诗化”一些,或者说“说明文”的感觉仍然太足。究其原因,可能是某些连接词的过于理性化减弱了原文的韵味。上文中的“由于”、“而且”和“因为”,无不在增强行文理性衔接的同时削弱了原文的抒情味。虽然英语是非常注重衔接设计的一种语言,但是王尔德在这一段中却没有用任何“由于、因为”之类的因果连词,而是一连三个“a world“后接三个定语从句,当中穿插各种形式的短语,令行文抑扬顿挫,起伏有致,颇具诗韵。伯顿·拉夫尔(Burton.Raffel)在《散文翻译艺术》中说,“对译者最重要和最困难的要求,是美学方面的”。他指出,译者必须“在一种新的语言中重现原著特殊的力度、内在的含义和外在的形式,并且在一种不同的语言和文化中重现原著”(注:转引自郭建中《当代美国翻译理论》,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221页。)。而散文翻译如何重现原著的美?伯顿·拉夫尔认为,“散文翻译只有尽可能地重现原作句法结构,才能重现原作的风格。重现原作风格是散文翻译的关键。‘文如其人’,如果散文翻译忽视或不能重现原文的风格,就不能说是成功的翻译。”(注:转引自郭建中《当代美国翻译理论》,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226页。)因此,笔者在翻译此段时力求保持原作的句法结构,同样一连用三个平行句“一个……的世界”来体现原文的韵味:
  
  我们熟知的真实生活从不真实的夜影中回归,在哪儿离开它的我们又不得不在哪儿再次面对。想到我们不得不继续那种令人厌倦的一成不变的陈规旧习,可怕的感觉悄然袭来;抑或,我们生出狂野的渴望,渴望我们会在某个早晨睁开眼睛时高兴地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在黑夜中重建的世界,一个万物的形状和色彩都更新、起变化、有着别样秘密的世界,一个过去的一切都无处容身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幸存者无需怀揣任何义务和遗憾,甚至欢乐的回想也有苦涩,愉快的记忆也含痛苦。
  
  这一段的翻译处理,除了与原文保持一致,使用平行结构(parallelism)以外,重复使用“渴望”一词,也是从译文的美学效果出发的,第二个“渴望”令此句顿生诗意。此外,笔者在翻译时字斟句酌,反复诵读,以求将读原作时体会到的散文诗一般的优美韵味传达给译文的读者。“令行文略具丰腴之美”应该是笔者对这一段译文在审美意识主宰下的审美再现所做的注脚。
  
  二、逻辑之美
  
  “在翻译实践中,语义、逻辑、审美三个平面是相互交织、相辅相成的。语义把握常常需要逻辑的调整、修正和校正(adjustment,modification,and calibration,简称AMG),再经过审美的判断、优选和定夺(judgment,optimization,and finalization,简称JOF)才能最后赋形于译文”(注:刘宓庆“翻译的美学观”,《外国语》,1996年第5期,第2页。)。
  《道连·格雷的画像》文风简洁(除了第十一章)。但是,对翻译而言,简洁亦有简洁的难处,有时,原文越是简洁,译文越是找不到贴切的表达。此时,“逻辑思辨”——抓住逻辑主线,进行逻辑梳理,应该是翻译工作者最得力的武器——“逻辑美,乃翻译之大美”。
  小说的第一章有一段对话,其中的“myself”一词究竟如何译,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实在是需要进行“瞻前顾后,左顾右盼”(注:毛荣贵《翻译美学》,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357页。)逻辑梳理的:
  
  “I know you will laugh at me,” he replied,“but I really can’t exhibit it.I have put too much of myself into it.”
  Lord Henry stretched himself out on the divan and laughed.
  “Yes,I knew you would; but it is quite true,all the same.”
  “Too much of yourself in it! Upon my word,Basil,I didn't know you were so vain; and I really can’t see any resemblance between you,with your rugged strong face and your coal—black hair,and this young Adonis,who looks as if he was made out of ivory and rose—leaves.”
  

[1]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