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2期
丘吉尔虽败犹荣的勋章
作者:克里斯托弗.希钦斯
那些喜欢把丘吉尔比作冒险家、恃强凌弱者或海盗的人,并不希望听到他们的话以这种方式扔回给他们,比斯利写的历史总被权威的历史书删除。可我敢预言修正丘吉尔运动的下一波浪潮将会越来越准确地聚焦在这个或诸如此类的事件上。如果它在历史上占有如泰坦尼克号那样的位置,主要是因为丘吉尔利用它使美国卷入了二战,作为一种帝国的力量,催生了美国的作用,如一名助产士一样。故事中这种使人厌恶、偷偷摸摸的细节,不可能不经过重新审视而存在。(某些新近出版的著作中有不止一次的暗示,偏执的美国权利使他们错误地以为“罗斯福知道”珍珠港事件迫在眉睫的危险。罗斯福可能一无所知,丘吉尔却很有可能知道。) 无论如何,丘吉尔如愿以偿,美国全力投入了战争。作为交换,他不得不签署了一份实质上的英国“从属宣言”,从金钱到殖民地。
丘吉尔在推动斯大林的事业和权力的过程所起到的作用,成了他长久承担历史重任的第二个保证。从他的许多信件和私房话中,人们会清晰地感觉到,他敬慕暴君正是因为他们的残暴和专制。他对伊凡·梅斯基(Ivan Maisky)谈起过,自己很佩服斯大林对托洛茨基分子的清剿,那还是战争之前发生的。当丘吉尔登上富尔顿的讲坛,谈起从波罗的海一直延伸到亚得里亚海的“铁幕”时,他至少具备了降下这道铁幕的那个人的权威。在他的其他性格中,作为英美帝国主义者,他也帮助决定了作为大幕另一边的华盛顿作为担保人的作用。最后,他促成以分享原子核秘密为代价,换取英国在所有超级大国会议中占据一个永久性的席位。要不是那些做放心买卖的人形容他既有伯父般的慈祥,又有令人生畏的狂暴,那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一个巨人。
千真万确,正如俗话所说,那是“时代的骄子”,半个世纪一晃而过,并没给我们留下太多的幻想。丘吉尔试图留住一个帝国,却失败了。他也没能留住他自己的帝国,却成功地使两个大得多的帝国更大了。他似乎是利用一个又一个的危机作借口,去拓展自己的权力。他粗暴地拒绝放弃领导权,是战后英国保守党派的一种绝望表现,依我看,这种拒绝必须和他渴望实现“历史”已拒绝了他的那些东西——赢得民主选举联系起来。退休后日薄西山的岁月,是对他追逐名望、过度放纵的一种持续而逐渐扩大的羞辱。
伊恩·克肖(Ian Kershaw)新近写的一些有关希特勒的著作中,披露了一个老一套的但十分可怕的看法:元首一直“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他采取了轻率狂热、自杀性的冒险行为,并不是因为他相信他的帝国会延续千年,而是因为觉得这不可能。他那些意识到这一点的密友们,看到了人类历史最可怕的前景。即使没有看到这一点,也没有一个保险员会多给希特勒十年的人寿保险,连五年都不给。重温这一可怕的史实,似乎在维护那些奉行绥靖政策的人和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正如1941前的罗斯福。一种裁决行动或一种妥协,也许能迫使希特勒主义让位给一个新的政权。最终的解决办法可能已被避免,或至少已经削弱了。千百万欧洲人和美国人也就不会葬身火海,不会饿死或被折磨而死了。我们也可能不用时刻生活在核武器的威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