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走出非洲
作者:朱迪丝.瑟尔曼
一旦出了内罗毕,四周空旷的风景中最显眼的就是恩贡山了。山脊上有四座山峰,从某个角度望去,就像一只握紧的拳头上的四个指关节,呈不规则的圆球状。白天凉爽的时候,山峰的颜色会变得比蓝天深一些。卡伦·布利克森把他们比作蔚蓝天空背景下“静止的海浪”。但是,他们的颜色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不停变化,仿佛小孩子的脸,周围的一切会随着他们的变化而改变色调和形状。一场雨过后,这些山峰如此明晰,马塞人和吉库尤人都用一个词语来表达这种印象,“明晰的幽暗,”这个词语也可以用来描述卡伦·布利克森的文风。
她的企业,瑞非咖啡公司,拥有山脚下四千五百英亩的土地。王子的午宴结束之后,布罗驾车带他的新娘去那里参观。那是一个艳阳天。公路两边的田野里盛开着很多野花,馥郁的香气透过开着的窗户飘进车内,令泰妮想起了生长在沼泽地带的桃金娘。在离内罗毕十二英里远,海拔高度比内罗毕高几百英尺的地方,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房子。这不是《走出非洲》里漂亮的石头豪宅。那栋房子是在1917年布利克森夫妇又搞到了另外一千五百英亩土地时购买的。这栋房子是很朴素的砖石平房,有四个方形的房间和一个小平台。然而,房子四周有面积很大的草坪。在她农场上干活的一千二百个工人,都聚集在那里迎接她。他们大声欢呼着表示欢迎,挤上前去,笑着,想和这对夫妇握手。布罗很恼火,但泰妮很开心。她去过将要被砍伐的种植咖啡的树林。和六位经理喝过茶后,她站在台阶上向非洲人承诺给他们些肉吃,并说了一通感谢的话。任何年轻漂亮的女人都会因为“眼界的开扩”而欣喜若狂,然而泰妮却泰然自若地接受了这一切,也许没人会觉得自己为此等待了太久。
卡伦·布利克森对非洲一见情深。“他们走进了我的生活,”她在结尾处写道,“是顺应了我内心的某种呼唤,也许是童年时的梦想,或是很久以前读过、喜欢过的诗篇,或是内心深处的情感和本能……”她觉得她和他们之间有种“默契”。当她想描述她的最信任最亲密的关系时,这个字眼总是萦绕在她的脑际,频繁出现在她的话语中。十五岁时,她曾梦想着和她父亲有种“默契”,充满了神秘和情欲的色彩,这让她和威尔汉姆在反对青少年的绝望感方面结成了同盟。再后来,她说起过和她的朋友桑凯尔德·布奥恩维格之间的默契,桑凯尔德是位年轻的丹麦诗人,卡伦把自己看作他的保护人和精神上的母亲。她和他之间的这种关系也是当她在失落和绝望中挣扎的时刻出现的。作为来到非洲的一个年轻女人,她必须要面对疾病和危险并存的磨合期。正是与非洲人的这种“默契”——一种深沉、持久、相互的契约关系——帮她度过了这一难关。大部分时间,她把自己看作一位父亲式的人物。但是“曾经有段时间,”她告诉布奥恩维格,“法拉还有别的人,非洲的一切,和非洲自身都异口同声地对我说着一句话,‘信任我们,我们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