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期

《我自己的世界:梦之日记》选

作者:格雷厄姆·格林




  没有辩护律师交互讯问证人,而且我也听不懂他们所说的部落语言,闹不明白究竟是腾内语, 克鲁语, 还是伊瓜苏语?一个男人站在法庭前面进行演说,他半当中停下来与我握手。我认识他,我记得二十年前,我曾经用一块石头打破过他的头,但是他一点都不记仇。我们互相很有好感。他是一个酋长,他的名字叫腾巴,我希望他能承担起治理整个国家的任务。
  在审判休庭时我想尽办法也没能找到一个辩护律师。我希望能向法官申诉,因为我女儿刚刚到这个国家才几个小时,她所说的一切肯定都是跟我学的,所以应该是我在法庭上受审。结局肯定是万事大吉,因为我女儿现在活得很好。
  
  阿拉伯半岛
  
  六十年代的某段时间,在一天夜里我在离阿拉伯半岛不远的的海上巡航,那里离内陆的奥伯顿城堡的遗址不远。据说在这一带的海岸上隐藏着所罗门国王不为人知的宝库。城堡遗址的上方闪着神秘的光亮,传说如果你说出你所爱的人的名字,一道光线会落下,直指藏宝之处。我轻声说了一个名字(一个瑞典名字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难道是因为我爱得不够么?
  不管怎样,我还是说服了船长我们应该去搜查遗址。我们得申请搜查许可证,还得保证我们只保留搜到财宝的百分之一。船长说这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百分之一到底是多少。但是在我们刚要开始寻宝之时,一个美国海军军官到来,他说他有寻宝的专利。我们告诉他我们有优先权,他说那毫无意义。他的文件说,美国政府会重新修建奥伯顿城堡以供人旅游,作为回报,美国政府拥有首先勘探的权利。与美国政府是没有争执的余地的。
  
  中国
  
  1964年11月,在那个我仍喜欢称之为北平的城市里,我有幸采访了中国的皇帝。我和我的朋友迈克·梅耶一起旅行,他是易卜生的翻译家和传记作家,但是他却不是一个好旅伴,因为他总是不断头疼,也不停地生其他一些小病。
  我穿着一件运动上衣,很不合时宜。我向皇帝道歉我的服饰不够正规。皇帝让我很惊讶,他半跑半滑来到房间里,他是个瘦小的老人,穿着套黑色的燕尾服,但是没系领带。他的身后跟随着一批穿着传统服装的官员们,寒喧问候之后,他们开车带我们到北平的街道。突然皇帝没有做任何解释就离开我们,过一会儿后我们听到他在我们身后叫我们。我们还来不及叫出租车掉转车头,他已经坐着另一辆出租车来到我们身边并且回到我们的车上。
  我对北平的街道和城墙看够了,就建议说因为迈克从来没来过中国,我们能否去农村看看。“我记得在一片稻田中间,有一个围绕着寺庙的小村子,非常漂亮。”
  皇帝又离我们而去,一个年老的官员问起我上次的中国之行,我想给他看我拍摄的一些可爱的彩色照片,但是我发现我的笔记本里夹着的都是赤身裸体的饥民的灰色照片(还有几张是警察的暴力行为,被我很快藏起来)。我又没有办法不给他看,我想如果我告诉他这些照片拍摄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可能会把效果减到最小。我就说:“这些照片都是那年大旱时在京都拍摄的。”
  
  叙利亚
  
  1965年6月,我发现自己在叙利亚,那里正发生着一场残酷的大屠杀,甚至连孩子和婴儿都不放过。我曾经在大马士革的一个斋日上看到过类似的情景,但是没有这么厉害。与我同行的有一群人,我觉得到街上去是不明智的,但是我的意见被推翻了——据说对外国人来说没有危险。街上的男人们手上拿着刀子走来走去。后来我们坐下来吃晚饭,一个女人过来,手上拿着的大盘子里放着一个婴儿,她把婴儿切开,就像打开一个手提包一样。
  
  利比里亚
  
  1965年是我旅游极多的一年,在去了澳大利亚之后的两个星期,我发现自己在利比里亚为《泰晤士报》做采访。三十多年前,在我与其他人所共有的世界中,我曾经和我的表妹芭芭拉一起步行穿过利比里亚 。它的首都蒙罗维亚的变化很大。我发现自己住在一个真正可称是奢华的饭店里。我的目的是要采访政府的几位要人,我向人询问如何安排这些采访。“很简单,”他对我说,“把这活交给你的秘书就行,她能做安排。”她确实安排了一切,把所有的要人都邀请来一同与我会面,只有总统除外– 其实我很高兴不与总统会面,因为他有充足的理由仇恨我,他是杜瓦利埃医生,后来成为海地的“医生爸爸”。
  那个月里,我又去了次西非,那里有些村民非常仇视白人,情况很危险。有人建议说白人应该去和村民们谈判,负责谈判的人应该不带任何武器。我自告奋勇地接受了这个任务,虽然我的心中也很害怕。与我同去的还有一个男人,有人问我有什么资格,我说我向来喜欢非洲人。村子里的局势一触即发,但是谈判进行得很顺利。我们离开时,遇见一群修女,她们很高兴见到我们。
  
  古巴
  
  有人开车带我经过古巴的边境。在那里的一个办公署中我和一位政府部长交谈。带我去那里的朋友对我保证说他们会给我一辆车,这样我能向南行。但是我对于古巴的革命已经厌倦了,不愿意去冒这个险。部长一如既往很不合作。我的朋友说所有的牧师都离开了,现在农村全部由妇联干部们掌管——这些女人们都长得非常漂亮,但是这太可怕了!我告诉部长,我写过许多支持古巴革命的文章,但是我从来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帮助。他闪烁其辞地说:“但是你看到的可比我们要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谁也没有看到过牧师喝醉酒。”他指的是我上一篇文章中写到的那个人物——在回家的飞机上我遇到的那个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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