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魔眼
作者:罗伯塔·吉利斯
“为什么?”
有一刻布伦达想不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如果她想要求接受实话咒语的测试,她就不得不回答。也许检察官现在就在用实话咒语——尽管他看上去并不像巫师。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起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长袍。
“因为她过去常常在那儿跟艾贝尔幽会,”她终于轻声说。“从学校看不到那个小房子的里面,还有灌木丛。如果有人从那条路上过来,在他看到你之前,你早就溜到那些灌木丛的后头去了。”
“撒谎!”希利亚德夫人大叫。“这违反了善待佣工的规定。”
“不,我没有撒谎。”原本充盈着泪水的眼睛因为愤怒的激动干涸了。“我没有撒谎,我也没有说任何坏事。我从来没看到过他们做任何不应该做的事情,只是聊天。”
“我想艾贝尔当时是在花园里,”法伯说。“希利亚德夫人说他听到你的尖声时冲了进去。是你发出的尖叫,对吗?”
“是的,先生。”她再一次泪如泉涌。布伦达用手背擦擦脸。
法伯检察官从他的袖子里拿出一块方巾,递给她。她擦擦脸,鼻子通通气,把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抓着那块方巾,就好像它是救生索。
“你一看到艾米就发出了尖叫吗?”他问。
她眨眨眼。“不,我不是。我不知道她死了。我以为她只是失足跌倒了,我跪下来,抓住她的肩膀。她没有反应,我担心她摔倒时撞到了脑袋,所以我把她翻过来,面朝天。直到碰到她的脸,我才意识到她死了。”布伦达又打了一个冷颤,咬住嘴唇。“到那时我才尖叫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检察官问。
布伦达瞪着他。“我……我不知道,”她不确定地答道。
“你没有看到任何生命力?”
“我不知道什么是生命力,”她悄声说。
法伯看上去不太高兴。“你的导师似乎什么都没教给你,”他说。
“导师?”布伦达重复了一遍,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我做得跟其他学生一样好。我擅长阅读、写作和计算。我会纺纱、编织和缝纫。任何事情上我都不需要一个专门的导师。”
“我明白,”法伯说。
但是布伦达的心思已经回到了开始那个问题上,她说:“是……她的皮肤不一样,冰凉而且……而且不粗糙,而在寒冷中皮肤总是很粗糙的。它很光滑,可能还有点黏糊糊的。”
法伯又露出了关切的神情,但他只说了句:“所以那时你尖叫起来。你已经拾起了那个护身符吗?”
“没有。我是在那之后拾起它的。我只叫了一句,可接着我就想,如果我查看那个护身符,我也许能够听到空气里的精灵,我可以问问它们艾米出了什么事。”
“嗯。”法伯看上去并不相信。“你有没有打算偷那个护身符?”
“没!”布伦达爆发了,但接着她又低下头,她觉得脸颊发烫。“我确实想要它,但我知道拿走它是愚蠢的。我不会被准许保存它的。它肯定非常昂贵,莱特费瑟校长会想卖掉它的。”
“现在她说出来了,”希利亚德夫人的语气干脆直接。“但就在她把它塞进自己衣服里之前,我们抓住了手里拿着护身符的她。要说当她到达时,艾米没有戴着它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法伯点头,但布伦达反驳说:“没人会相信那个说法。艾米一直戴着它,甚至戴着它睡觉。我没有杀她。为什么肯定是我?我已经能够看到空气里的精灵和小妖精,有时候还能看到一只独角兽……”她的声音渐渐减弱,有一刻她又一次看到那一片魔法美景中的森林。
布伦达叹息一声,接着往下说:“为什么肯定是我杀了她?我要做的只是借用那个护身符一两个小时。我相信一旦我学会理解它们,之后我就根本不再需要那个护身符。为什么我要为此杀死我的朋友呢?”
“也许是因为她不肯借给你。”希利亚德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法伯。“我不知道其目的。但布伦达是村子里唯一的女巫,艾米死因不清。你检查过她的尸体,检察官。你看到了粉碎的头颅?刀伤?她不是被勒死的;她的脸没有发紫,她的舌头还在她的嘴里。我们的药剂师保证她没有中毒。”
“是的,”法伯说。“她没有中毒,但是如果你们村子里没有别的女巫,我搞不明白威尔卡明女士是从哪儿学会用魔法来杀死艾米的咒语的。”
“艾米有一本魔法书,”希利亚德夫人说,冷酷而愤怒。
“但书里没有杀人的咒语,”布伦达畏惧地反驳道。
“你用过那魔法吗?”检察官问布伦达。
“我试过,”布伦达承认。“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知道艾米是从哪儿得到那本魔法书的吗?”
布伦达摇摇头。“突然有一天她就有了它,就像薄纱丝巾和护身符一样。”
“你知道那本魔法书在哪里吗,威尔卡明女士?”法伯接下去问。
“是的,先生,”布伦达低声说。“在我的房间里,就在书架上,和其他的书一起。”
“是不是你先拿走了魔法书,再杀死艾米不让她抱怨偷窃行为呢?”希利亚德夫人大叫,“然后又决定偷走护身符?”
“不是!艾米用不上那本魔法书,所以她把它放到我这儿保管。她……她不相信她叔叔威廉,也不相信她堂兄马库斯。”
“布伦达,你这么说简直让人愤慨!”希利亚德夫人惊叫。“莱特费瑟校长在她父母双亡之时收养了她,跟自己的儿子一视同仁,把她养大。你只是又在犯其他的罪行。”
“但是威尔卡明女士否认她犯有任何罪行,而且我也还没有看到任何证明她犯罪的证据,”法伯说。“事实上,似乎不太可能,因为在布伦达发现艾米之前半个小时,艾米就已经死亡;而布伦达,按照你告诉我的情况,希利亚德夫人,在发现尸体之前,在餐厅里摆了半个小时的餐具。”
希利亚德夫人张开嘴,又闭上,然后又张开嘴愤慨地喘气,她的脸也变得通红。“好!”她愤愤不平地大叫。“我对你们这些和事佬震惊不已,失望透顶。我总是相信基于他们所精通的那些知识,他们已经够精明的了。当我提出那个女孩应该被监禁起来,直到审判员送来处死她的执行令,治安官威利斯完全同意我的说法。”
“对不起,夫人,”那个警卫温和地说。“我确实同意布伦达女士应该被监禁,但那不是因为我认为是她杀了莱特费瑟女士……至少她杀人的可能性不比其他人大。那是因为莱特费瑟校长疯狂地说什么要绞死她。”
“那是马库斯·莱特费瑟,受害人的堂兄说的吧?”法伯问。
“是的,先生。但他的父亲更糟糕。他想对她进行严刑拷打,让她承认,然后绞死她。”
“严刑拷打?”检察官法伯声音里的惊骇足以使治安官威利斯充满歉意地耸了耸肩。
“我们没有女巫进行谎言测试,如果从诺斯伯恩请一个过来,会花掉一大笔钱。而我当治安官已经二十年了,我从来没有碰到过一桩需要我动动手指头的罪行。”
“真是幸运,”法伯吸了一口气。“那你打算就这桩罪行采取什么行动呢?”
“没什么打算,先生。我知道自己牵涉得太深。所以我发了电报。我想审判员会派人来的。”
“你发的电报!”希利亚德夫人嘘道。
“幸好他发了,”法伯严厉地说。“如果没有测谎女巫或司法鉴定调查员的正式鉴定报告,就执行了死刑,与此相关的人会麻烦缠身的。”
“威利斯治安官完全有权力——”
“不,夫人,我没有。我只是村子里的警卫,由村委会任命,就是这样。我不能执行死刑。”
布伦达听到希利亚德夫人和莱特费瑟父子计划如何处置她时,原本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了;突然响起的急促敲门声,以及紧接着走进来的威廉·莱特费瑟和马库斯·莱特费瑟又让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