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魔眼
作者:罗伯塔·吉利斯
“是的,”法伯说。
“你已经看过我侄女的尸体了,治安官的人说。现在我想要威利斯存放她那间屋子的钥匙。是她下葬的时间了,她早就该入土为安了。”
房间里一片沉寂,检察官谨慎地看着威廉·莱特费瑟。然后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把你的侄女下葬呢?她的尸体上是不是有什么你不希望被别人发现的东西?”
“没什么好发现的,”马库斯大叫,声音颤抖着。“艾米好似金子。那个女巫用魔法杀了她。你已经抓住了那个女巫。烧死她,她罪有应得,让我们可怜的艾米安歇吧。”
“可威尔卡明女士在莱特费瑟女士死亡时似乎并没有跟她在一起。”
“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施的咒语?”威廉吼道。“我们都知道中心镇守护着女巫罪恶的秘密,这样她们就能使用它。我现在就想要我侄女的尸体!”
“你不能拿走它,先生,”法伯平静地说。“必须等到我的分析员到达。她明天就到了,我相信,她会告诉我尸体检查的所有结果。现在,你或许可以向我解释一下——”
然而,检察官不用费心把话说完了,因为威廉已经冲了出去;马库斯紧随其后逃了出去,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门。警卫已经半站起身子,看上去非常为难,但是法伯摇了摇头。布伦达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又害怕起来。如果检察官对如此可疑的行为都不愿意采取行动,那他对她是清白的评论会不会只是某种陷阱?
“如果他们跑了,怎么办?”治安官威利斯问。
“他们能跑到哪儿去?”检察官回答。“森林里吗?他们待不过一个星期的。去临近的城镇?他们很快就会被抓住的。”他笑了。“现在,如果是威尔卡明女士想逃跑,我倒是会立刻追上去。因为她能看见森林和空气里的精灵,她在森林里可能游刃有余。”
“我没打算逃跑,”布伦达说。“我要求被带到中心镇去接受实话咒语的审问。”
法伯笑得更灿烂了。“你也这么说。不过,我不打算碰运气。我会派人一直看着你……但不是在治安官的监牢里。你可以回你自己的房间,我会安排个警卫看着。”
希利亚德夫人先是愠怒地瘫坐在椅子上,然后又坐直身子,看上去高兴了点,但是法伯再一次让她失望了。他带着布伦达去了餐厅,为他们俩要了吃的;而更让希利亚德夫人失望的是,他坐在布伦达身边,询问她空气里的精灵、小妖精和森林里的其他“居民”都长成什么样。最后,他找了一位老师看着布伦达,让她洗了个澡,然后他看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她锁在里面。
然而,她并没有度过一个宁静的夜晚。夜已经很深了,突然爆发出一连串钟声和呼喊声,还有“咚咚咚”奔跑的脚步声。布伦达从床上跳起来,但是门还锁着。她跑向窗口,想喊人放她出去;她看见通红的火光——但对学校没有威胁。学校里很安静,只有一些年长的学生跑出去灭火。
尽管如此,布伦达还是很担心,她没办法再回床上去睡觉。她穿上一件长袍,一直看着窗外红色的火光熄灭。终于,学生们开始成群结队地返回学校,但就在布伦达离开窗口,尝试再次入眠之前,有人敲响了她的门,钥匙在锁眼里转动。
“穿好衣服,”检察官法伯隔着门说,“到自习室来。我还有些问题。”
不过,他并没有等她;布伦达获准独自走过去。她发现房间里这回挤得满满的,到处都是人,除了她,每个人都被烟熏得满身灰尘,脏兮兮的。她一走进房间,法伯就示意她往里来,并告诉治安官威利斯关上门。
“威廉·莱特费瑟和马库斯·莱特费瑟,”他说,“你们因为意图烧毁用来保存非正常死亡的受害人尸体的地方而被逮捕了!”
房间里的人踌躇不决地骚动起来,发出低沉而不快的噪声,但大多数人都看着布伦达。
“你凭什么这么说?”希利亚德夫人叫了起来。“她”——她恶狠狠地指着布伦达——“这个女巫也可能从远处放火。她当然不会想要熄灭它。”
“你能点火吗?”法伯问布伦达。
“如果靠得近,我能点燃一支蜡烛,”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太害怕法伯了,“隔上几条街可不行。”
他点点头。“无论如何,希利亚德夫人,整个监牢的后面都散发出煤油的恶臭,而莱特费瑟父子身上也一样,是他们倒空了附近的好几桶煤油,手里还拿着火把。”他回头看着威廉和马库斯。“是你们杀了艾米·莱特费瑟吗?”
“不是!”马库斯大叫。“艾米有时候是让我发疯,她就那样跟艾贝尔调情,但我从来没伤害过她。”
威廉摇摇头。“我没有理由要伤害她。”
法伯的嘴角紧绷,他转向布伦达。“你是艾米·莱特费瑟的朋友。我想你知道莱特费瑟父子为什么想毁掉她的尸体。”
布伦达用力咽了一下,红晕爬上她的脸颊。“我猜那是因为艾米不是……不再是一个处女。她告诉我,她跟男人发生过性关系,但我从来都不知道她怎么能找到时间和地点。她几乎不离开学校,除了去看——”她瞥向威廉;她的眼睛瞪大了。紧接着她用双手捂住脸。“噢,上帝,她就是这样得到所有那些东西的。莱特费瑟校长为了不让她说出去买给她的。”
“巫婆!婊子!”威廉尖叫着冲向布伦达,但他自己的儿子半路拦截了他,向他展开攻击,掐住他的喉咙,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哭,一边喃喃地说他就知道有人动了艾米。
检察官立刻从他包里掏出两根银色的带子,走向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出人意料地,他轻而易举就分开了他们,把马库斯猛推向治安官威利斯。当法伯用其中一根带子捆住威廉的手腕时,威利斯跟马库斯又扭打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他也让马库斯一样听话了。
“我们都又脏又累,”法伯说,环视着现在变得震惊而沉默的人们,“但正好村里所有的名人都聚到了一起,我想现在就解决这件事情,以便明天早上我能带着我的犯人离开。艾贝尔·斯普林沃特,上前来。”
“等等,”治安官威利斯说。“你不需要你的分析员的证据了?你说过她明天到。”
“不会有分析员来,”法伯说。“那只是一个考验,莱特费瑟父子没有通过。”
警卫张开嘴,但在他说出话之前,艾贝尔·斯普林沃特已经穿过人群走到了房间中央。那个园丁是个帅小伙子,跟威利斯一样骨骼粗大,但金发碧眼。他从容地对检察官点头示意,还在他的紧身格子皮裤上擦拭着沾满灰烬的双手,说:“除了之前说过的,我一无所知。听到她——”他朝布伦达歪歪脑袋——“尖叫,然后告诉了希利亚德夫人。”
法伯问:“那尖叫持续了多长时间?”
艾贝尔从容的姿态僵掉了。他匆匆看了一眼希利亚德夫人,然后迅速转向布伦达。他清了清嗓子。“不知道,”他说,“把我吓了一跳,真的,那叫声。”
“但布伦达说她只叫了一声。”
阴郁取代了艾贝尔先前的轻松从容。“可能吧。我说那尖叫吓了我一跳。我去告诉希利亚德夫人,没有等着弄明白那叫声到底会持续多久。”
“你是说你在这所学校里从来没听见过一个学生因为踩到脚趾头,弄掉了本书,或者仅仅出于好玩而大叫,每次听到大呼小叫,你都冲去告诉希利亚德夫人?如果这是你的风格——”
“不。那不是我平常的方式。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跑去告诉希利亚德夫人。声音里有什么东西……是的。声音里的某种东西吓到了我。”
“也许吧,”法伯说,那眼神和语调使人不寒而栗。“可我认为你去过那间小警卫室,已经看过了莱特费瑟女士的尸体。”
“没有,”艾贝尔大叫,他的声音惊慌地升高了。“没有,我没有进去。我只是从门口看了一眼……”
他的声音颤抖着,渐渐减弱下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承认在布伦达看到艾米之前,艾米就死了。他瞥了一眼希利亚德夫人,接着又很快地扫了一眼身后关着的门。治安官威利斯动了一下,似乎要去堵住门口,但他没有。
“艾贝尔·斯普林沃特,”法伯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