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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厄特庄园:乡情弥漫的河畔之屋

作者:杨瑞红




  
  纽约公共图书馆为了庆祝成立100周年,于1995年5月20日至1996年7月13日举办了一场名为"世纪之书"(Books of the Century)的展览,共展出了精心挑选的对本世纪具有影响力的175本经典书籍,其中有关乐观主义、喜悦、优雅(Optimism, Joy, Gentility) 这一主题的书中,美国女作家萨拉·奥纳·朱厄特的《针枞树之乡》(The Country of the Pointed Firs, 1896)榜上有名。萨拉·奥纳·朱厄特(Sarah Orne Jewett, 1849—1909) 是美国乡土文学的重要代表人物,她以新英格兰地区的农村为背景进行文学创作,其作品以简单、自然、优美、精致的风格赢得赞誉。孕育了这种纯净质朴的乡土情结的地方就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的朱厄特庄园(The Jewett House)。如今,这所优雅别致的房子仍然掩映在缅因州南贝里克皮斯卡塔夸河畔的绿荫中。
  
  一
  
  美国东北部新英格兰的皮斯卡塔夸河是缅因与新罕布什尔两个州的分界线。该河从贝里克绵延二十英里,穿过浓密的松林、繁盛的草地,一路欢唱着奔向大西洋。河岸两旁水草丰美、风景秀美如画,曾是印第安人的狩猎之地,也是英国在北美最早的殖民地之一。当地一直保留着殖民时期印第安人和英国人的有趣传统和古老的历史遗迹。古朴静谧的乡村散布在开阔的田野和牧场里,不愧是安居乐业的首选之地。南贝里克地处皮斯卡塔夸河岸边,是一处历史悠久的造船重镇,距离朴茨茅斯市仅有几英里的路程,然而这里却少了城市的浮华和喧闹,多了几分乡村的宁静与祥和。在英国殖民晚期,皮斯卡塔夸河流域有一个由富有的上流绅士组成的专门建造高档住宅的“大河社团”,约翰·哈金斯作为其中的一员,在1774年主持建造自己的庄园时,在美观和实用性上,他颇动了一番心思。这所别具风格的豪宅最初被称作“哈金斯庄园”(Haggins Mansion)。
  朱厄特的家族史可以追溯到美国独立战争以前,祖父狄奥多尔·福伯·朱厄特(Theodore Furber Jewett)一生的经历可谓惊险曲折,他自幼离家闯荡,随捕鲸船出海捕鲸,后来参加了战争,被俘后被关在达特木监狱。战后狄奥多尔成了一名船长,后来经商非常成功,为家族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发迹后的狄奥多尔和第二任妻子奥利弗于1834年购置了闻名遐迩的“哈金斯庄园”,并为之更名为“朱厄特庄园”。
  朱厄特出生于1849年9月3日,是西奥多·朱厄特 (Theodore H. Jewett) 和凯瑟琳·皮瑞·朱厄特(Caroline Perry Jewett)的第二个女儿。父亲西奥多富有智慧、充满活力、热爱人文主义,他 1839年从杰弗逊医学院获得医学学位,在家乡南贝里克行医多年,后来成了著名的产科教授,并负责出版一份全国性的医学杂志。母亲凯瑟琳是新英格兰有声望的吉尔曼医生的女儿,是传统的贤妻良母。
  朱厄特的姐姐玛丽比她大两岁,是她幼年唯一的闺中密友。小朱厄特思维敏捷,每有奇思妙想都会和温柔善良的姐姐分享。祖父和父亲正直高尚,在当地颇有威信;祖母和母亲也都是充满爱心且温柔贤淑的女人。朱厄特庄园里的生活可谓其乐融融,晚间家里的男人们坐在雕刻精致的高背椅上谈论时事,而祖母和母亲则在温暖的壁炉旁做针线或给可爱的孩子们讲《傲慢与偏见》、《教区生活》等名家之作。这也许是朱厄特姐妹所接受的最早的文学启蒙教育了。
  朱厄特幼年不幸患上了关节炎,因而无法正常接受学校教育,也不能像姐姐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学生。朱厄特只是断断续续地在“贝里克中学”学习了几年,但美国文坛并未因此而缺少一位伟大的作家。她虽羸弱多病,却非常活泼乐观,对自然界尤其着迷。对于朱厄特来说,在她生长的故乡,每一丛灌木、每一棵树都像她的姐妹一样。村庄附近风景如画,远处耸立着绵延万里的群山,近处蔓延一望无际的松林,田野里开满灿烂多彩的野花。在浓密的榆树的映衬下,远远望去,庄园白色的建筑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朱厄特经常在附近的树林里捕捉田鼠和昆虫,她也非常热爱户外活动—滑冰、乘雪橇、骑马都是她喜欢的运动。亲近大自然为激发她的创作潜能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朱厄特虽然没能接受多少正规的学校教育,但她在自家藏书丰富的图书室里博览群书。朱厄特对历史、文学和医学尤其感兴趣,不仅系统地研读了莎士比亚、弥尔顿等作家的作品,而且还认真地自学了父亲收藏的一些医学方面的书籍。显然,她对人类生理结构的了解有利于对自己作品中人物心理的剖析。如果不是健康方面的原因,也许缅因州会多一位富有爱心的乡村女医生,当然美国文坛上就不会有这位伟大的作家了。而成不了乡村医生的遗憾,在她的作品《乡村医生》(A Country Doctor, 1884)中,得到了些许的弥补。
  朱厄特不仅从书本中了解生活,而且通过亲身体验来感知生活。她经常跟随父亲外出诊治病人。在探视病人的过程中,朱厄特目睹了人们的病痛、了解了他们的过去,也在随后的岁月里知道了他们生活的兴衰变迁。父女俩常常要去荒僻的农庄和小岛探视病人。在驾车回家的路上,父亲总会不失时机地提醒朱厄特观察周围的一切。父亲很有文学修养,常常鼓励她进行写作,赞赏她的好奇心,教导她要写自己亲眼看到的人和事。父亲的谆谆善诱对她有着很深的影响。最重要的是,在拜访病人的过程中,父亲把她领进了缅因州的社交生活,因而朱厄特和很多人建立了终身友谊,其中包括水手、农民、农妇等。在与人们的交往过程中,朱厄特善于捕捉乡村的民间土语方言,这对她作品中人物的塑造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静谧的乡村生活、农人千篇一律的农耕和磨面的生活场景对于朱厄特来说都趣味无穷。这些经历激发了她的想象力,也造就了她后来在作品中细致的现实主义写作手法。父亲还常带家人去辛辛那提和波士顿等城市游玩,大都市的生活开阔了她的眼界,也使她体会到了四海为家的快乐。朱厄特非常崇拜父亲,她的作品《乡村医生》中莱斯利医生就是以父亲为原型塑造的。她于1881年出版了故事集《乡村之路》(Country By-Ways),在书中她题词写道,“此书献给我亲爱的父亲—我亲密的朋友,我所认识的最和善最睿智的人。当我们行进在乡间小路的时候,他告诉我很多的道理,给我讲述了很多的事情。”父亲培养了她观察生活、热爱理解自然的能力。在无数次的旅程中,她用心观察了缅因州农村的方方面面。
  朱厄特成年后一直都非常怀念快乐的童年,她曾写道:“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没有长大,还处在童年,好像周围还有我的奶奶,老房子和大榆树。房子里还安放着保存完好的各式瓷盘,壁炉旁边还摆放着高大的坛子……虽然现在爱塞特到处都挤满了汽车,但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不同。”可见朱厄特对童年的留恋和神往。
  
  二
  
  朱厄特平静的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朱厄特庄园度过,她的大多数流传后世的作品也是在这里创作的。家庭及周围环境对她的性格、人生观以及创作思想和内容都有重要的影响。
  朱厄特庄园的主体建筑是一幢被榆树围绕的乳白色带阁楼的二层楼房。阁楼的房顶窗宽阔明亮。楼房外观融合了法式的高雅和新英格兰的简洁。据当地人传说,这所房子由三个造船工匠用了一百天时间建成。无论传说是否属实,那些刻有凹槽的柱子、精雕细琢的栏杆和飞檐、精致的中柱、线条优美的镶饰壁板的每一处技艺都精妙绝伦。房前丁香花随风摇曳,芳香四溢。朱厄特的祖辈在文化和艺术方面一直是南贝里克的望族。这所房子收藏物品无论从种类还是从数量来说,都堪称是个“百宝箱”。这一点从这座房子的装饰和布置就可见一斑。房间南北各有一个宽阔的大门,帕拉底奥式建筑风格的窗子典雅别致,采光极好。入室有一个宏伟的大厅,在大厅的入口,宽阔高大的楼梯向右旋转而上,楼梯上铺了华丽的地毯,墙纸上的百合花娇艳欲滴。楼梯下面,有序放置了一排高背椅。美轮美奂的家具上摆放着熠熠生辉的银器、古色古香的铜器、晶莹剔透的玻璃制品和光洁闪亮的瓷器。墙上镶嵌着烛形装饰灯和明亮的镀金镜子,挂着名人肖像、风景画,而惟妙惟肖的艺术雕塑也是随处可见。物品陈设处处都透着主人的生活情趣和品味。精心雕刻的纺锤形腿的桃花心木桌椅、艳丽的法国挂毯和宽大的贴砖壁炉给人华贵温馨之感。朱厄特曾说过,有这么多像朋友一样的物品在房子里令人无比愉快,这些永远也不会离去的朋友使这所老房子比新房子更多了几分韵致。其实,朱厄特自己也从未真正远离过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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