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1997年第5期
冒险上书
作者:刘 冰
问:“你写给主席的信,带来了没有?”我一边回答“带来了”,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信稿说:“你看看行不行。”把信交给了他。他戴上老花眼镜,把信仔细看了一遍后说:“你们的信要实事求是,要注意用事实说话。”我说:“耀邦同志,您说得对,我们特别注意了用事实说话。”他说:“你们信中的‘装疯卖傻’、‘乱蹦乱跳’,这些就是形容词,是空话嘛!”我解释说:“这不是形容词,他当时的具体情形就是这样,只能用这样的词,才能描述他的真实情况。”他说:“只要符合实际就行,切记不要说空话。”他接着说:“我支持你,能帮助就帮助你。我现在是科学院的负责人,你是清华大学的,和咱们在团中央时不一样,不属于一个组织系统,从这一点上说,我帮你转信不合适。我告诉你小平同志家的地址,你可以自己直接送去,这样更好。”我说:“小平同志不认识我,那怎么行呢?”他说:“你与南翔在清华,名字他会知道的。”我说:“事先没有联系,猛然到门口,让哨兵给捉起来,那才不好呢!”耀邦笑了。接着问我:“你从邮局给他寄去,行吗?”我说:“那样不牢靠,怕弄丢了。”他想了想说:“这样D巴,你给小平同志的秘书打个电话,问问他信怎么送。”耀邦告诉了我电话号码,我当即拨通了电话。正好是王秘书接的,我向他说明了我的单位、职务、姓名及送信的事。可以听出,王秘书很客气,他说:“你的信可以送国务院。”我说:“我没有中南海的通行证,送不到国务院。”“你从邮局寄也行。”“我怕信件遗失。”“那不会的,你寄好了。”在电话上我不好意思再和王秘书讲下去了,我对他表示感谢,把电话挂了。打电话时,耀邦亲切地站在电话机旁边,这时他问:“王秘书最后怎么说?”我说:“他还是要我从邮局寄。”“那你就寄嘛!”“不能寄,我不放心。”他说:“我看你还是直接送他家里,这最保险。我告诉你他住在X X街X X号,门前面是个小胡同。你大胆些,怕什么!”耀邦同志该做的都做了。对于他的真诚相助,我打心眼里感激。已是六点多钟了,我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便说:“耀邦同志,我就按您说的去办吧!谢谢您。”和他握手告辞了。
将信送到邓小平家门口
出了大门,坐到车上,我改变了主意,觉得贸然到小平同志家里还是太冒失了,先回学校再说。路上,忽然想到通过警卫部队是个办法。但是,负责警卫小平同志住宅的是什么部队?八三四一,还是卫戍部队?不管是哪个部队,要有熟人才行啊……我反复思索着。车子到家门口停了下来,我还坐在车上,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经司机提醒,我才知道到家了。我进门就给惠宪钧打电话,要他们三人晚八点在他办公室等我。见面后,我先说了见到耀邦和给王秘书打电话的情况,然后讲了我在车上考虑的送信办法。他们三人对耀邦同志的支持感到鼓舞,并一致赞成通过警卫部队送信的办法。惠宪钧说:“我先打电话问问那里是不是我们师负责警卫,如果是就好办子。”接着就给马清沅副参谋长拨了电话。当马清沅得知是送信的事,立即热情地告诉老惠,正是他们师负责警卫,可以把信直接送去。随后,他就让值班室把惠宪钧去送信的事通知那里的警卫部队。为了更落实,他又亲自给那里警卫部队的负责人打了电话。一切安排妥当后,马清沅就让惠宪钧次日上午九时准时赶到那里,还提醒他要穿军服,军风纪要严整,要告诉警卫人员,你是师部的,在清华支左,来这里送信,他们会接待你的。
第二天,老惠衣帽整齐,格外精神,驱车准时赶到邓副主席住宅门前。下车后,警卫人员礼貌地问了他姓名,引他到接待室。一位排长热情地接待了他,并说副参谋长昨晚打过电话。老惠表示感谢,把信交给了他,他旋即送进院里去了。过了不久,他满面笑容地回到接待室,对老惠说,因王秘书正在忙,让他转告清华的同志,现在邓副主席在中央开会,中午回来就把信交给他。老惠说,这时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想到小平同志今天就能看到我们的信,真是高兴得没法说了。我们听后,自然也都跟他一样,高兴得没法说了。
信送出之后的第九天,我和惠宪钧到市委向科教组负责人作了口头汇报,然后请他们转交我们写给吴德的信。
此后我们就天天盼望着毛主席老人家那里的信息,盼望着吴德的接见。我们的心情真如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焦急地等啊,盼啊,但一直没有消息。
迟群嗅到了什么……
1975年8月份以来,迟群很少再同我们研究工作,连正常的书记例行办公会也不开了。但上万人的大学,各种问题必须及时处理,教学、科研等各项工作必须有序进行,领导机构不能正常运作,这怎么行呢?为了党的事业,我们商定由我以常务副书记名义召集各部处负责人办公会议,直接研究工作。每次这样的会议商定的事,我们都向迟群写出书面报告,但每次他都要寻找“理由”加以推翻。与此同时,他连续两次甩开其他书记和宣传队负责人,私自召开宣传队会议,煽动攻击校党委其他领导人。第一次是全体宣传队员会议,他亲自出马讲话说:“我们要开纯宣传队员大会,学校的人,包括刘冰在内,一个都不准参加。”“有人要同我们保持距离,我们要提高警惕,我们有办法、有能力解决。我迟群还要做党委书记,有人盼着我走,办不到!”第二次是各单位宣传队负责人会议,他指使一个亲信去讲话说:“现在有人反对迟群,大家知道迟群没有错误,谁反对迟群就是否定教育革命,就是反对工人阶级领导。”这个亲信还要求到会的人把这些话传达到全体宣传队员。迟群这些露骨的活动,表明他已经嗅到或听到了什么,预示着他要对我们采取行动了。
已经是9月了,无论是主席还是吴德那里仍然杳无音讯,怎么办?我们不能再坐等了,需要走出去打听消息。在一个星期天,我到了北京市城建委主任杜春永同志家里。这位老同志曾在河南和我——起工作过,比较熟悉,我向他坦率地讲述了迟群、谢静宜的情况以及我处境的困难,并打听市委对清华的看法。他告诉我各方面对迟群的反映都不好,问我为什么不向市委报告。当我告诉他已向吴德报告了时,他劝我耐心等待。
又是一个星期天,纪登奎同志的女儿纪南来看我。我在河南省委任青委书记时,纪登奎是许昌地委书记,相互来往较多,现在纪南在清华学习,常来看我。但她今天来,似乎有点神秘,小声说:“刘叔叔,我爸爸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把她带到我的卧室兼办公房间,请她坐下来,慢慢谈。她说:“我星期六回家,爸爸问到了刘叔叔,并让我告诉叔叔,迟群、谢静宜并不代表毛主席。爸爸还问候刘叔叔好。”这表明,纪登奎这位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对于我们青年时代的友情还没有忘记,我打心眼里感激他。纪南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不便再问她什么,也不便向她谈什么,只是请她转告我对她父亲的感谢和问候。纪南传递的信息,无疑对我们是重大的鼓舞和支持。我向惠、柳、吕三位通报了这件事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