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欲望之果

作者:李 峰




  白知霖虽这么想,但也不想得罪了这驿内一霸,只说:“承蒙刘老爷对小女的抬爱,只是小女要比刘家公子大上两岁,万万不可。”
  王婆子忙说:“白老爷,俗话说:女大两黄金长,女大三抱金砖。这事儿刘家不计较。刘家公子也不小了,只要等个两三年就可以成亲。刘老爷还说,你们两家公子是好朋友,还拜过把子,那就成了自家兄弟。如今再要做成亲事,这不是亲上加亲,喜上又喜吗?”
  不提此事还好,提起更惹白知霖的怒火。
  “既然犬子与刘家公子是把兄弟,那便如同胞,岂有兄弟跟自家姐姐做亲的!”白知霖说完,挥手说了声送客,便径自踱进内室。
  王婆子讪讪返回刘家,见着刘天彪,添油加醋地把此事说了一通。
  刘天彪心下愤懑,原指望凭自己的家业绝对能跟白家攀上亲,却没想到白家根本瞧不起自己!
  
  二 失言惹祸
  
  不知不觉已入秋初。这天傍晚,白知霖同周元戬(jiǎn音简)一起进了酒楼。
  周元戬是驿内最大药铺——杏林堂的掌柜。此人颇有学识,也曾在仕途求索,但同白知霖一样名落孙山。后来一头扎进医学古籍中,修习杏林之道,竟成为名医。他和白知霖际遇相同,格外投缘,引为知己。
  周元戬外出采购药材,刚刚回来。白知霖便邀他一块儿到酒楼里痛饮几杯,叙谈一番,算是给好友接风洗尘。
  二人把酒言欢,周元戬谈了些在外的新奇见闻。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醉意。谈着论着,周元戬说到了乾隆爷的心腹大臣纪晓岚。
  “白爷,虽说纪大学士位极人臣,可我最敬佩的却是他在编撰书籍上的成就。以他为首编撰的《四库全书》卷帙浩繁,从古至今无一疏漏。真是聚百家之说,穷前人之学,成万世之表啊。”
  白知霖听他这么说,想到了自家的老祖。同是修史著说,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遭遇!因为酒,他早将祖宗立下的告诫忘于脑后,便一股脑儿把家族的历史告诉了周元戬。
  谁知隔墙有耳!
  这天恰巧刘天彪从土匪手中接了趟鸦片,心中好不得意,便独自到这家酒楼吃喝。本想去平时常去的单间,谁知伙计说驿董跟杏林堂的大掌柜在里面用酒呢。
  刘天彪没多说什么,按伙计的指点来到另一间雅座。没喝几杯,刘天彪有些内急,从茅厕回来时发现隔壁门虚掩着,并传来话语,好像是白知霖说自家老祖什么的,这让刘天彪有了兴趣,便附在门旁偷听。听着听着,他狂喜不已——你白知霖的把柄总算落在了我的手里,看我怎样收拾你!
  刘天彪立马来到柜上把自己的账结了,顺带将白知霖的酒菜钱也付了,还交代伙计说:“白老爷结账时你们就说是我给结了,告诉他,我听到了他老祖的故事。”说完便得意洋洋回了家。当然,如此重要的机密,他决不会跟媳妇和儿子说。
  喝得酩酊大醉的白知霖同周元戬,出来结账时从伙计口中听到了那番话。两人被吓出一身冷汗,酒醒了一大半,踉踉跄跄跌出酒楼。白知霖只恨自己酒后失言,这可是欺君之罪,搞不好会满门抄斩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杏林堂。待把门闩上,白知霖瘫软在椅子上再也起不来了。
  缓过劲,二人商定:暂时先缓几天,看看刘天彪到底有何意图。他若想报官,不会让伙计转告那番话,看来是别有所图。
  白知霖说只怕刘天彪重打女儿的算盘。周元戬一听,倒显得轻松了一些:“白爷,他若再去提亲,那真忒好不过喽!你们成了亲家,他还敢去报官?难道说他不想要自己儿子的命啦?”
  白知霖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现在只有先稳住刘天彪,以后再觅机会解决此事。
  没过三天,王媒婆果然再次踏进白家提亲。这次,白知霖爽快地一口应允。
  刘白两家做亲的消息没几日便传遍了整个白马驿。乡民们都不理解白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为什么要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
  白夫人也多有责难,但白知霖怎敢向夫人表明实情?灵儿心中虽有怨言,但自幼受三纲五常的教诲,也只有认命了。
  
  时光如水,眼看次年就到成亲的时候,这刘瑞森非但劣习不改,反而变本加厉,经常伙同白一鸣进赌场、逛窑子,还从家中偷出大烟,一起享乐。
  今年也该刘天彪走背运。
  土匪帮掌舵的老把头因年龄已大,不想再吃这刀口舔血的饭,想金盆洗手。老把头走后,新当家上了任。刘天彪便想趁新人脚跟尚未立稳之际,争来五五对半分成。
  这天,刘天彪以自己过四十五岁大寿为由,在酒楼开了个单间,邀请新把头前来吃寿宴。新把头备了份厚礼,率两个打手骑快马前来赴约。
  对饮之中,刘天彪借着酒劲把一直窝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新把头刚刚掌了权,也想在弟兄们当中树立威信,没有同意。
  刘天彪哈哈一笑:“既然新把头不同意,那咱们不如赌上三局,三打两胜。如果我赢了,就重新分成;如果你赢了,我决无二言,一切按老规矩办。”
  新把头一向嗜赌,加上酒力一催,便一口应下:“今天是刘爷寿辰,再说我也比您小,就请您先来第一局吧,算小弟对您的敬重。”
  “承让!”刘天彪心中暗喜,“兄弟,我们驿叫白马驿,那我就先出赌马这一局。可咱们真要骑马跑上一趟,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纸上跑马。”
  新把头一愣,闹不明白怎么个纸上跑马。
  刘天彪接着说:“要是单比谁的马跑得快,那忒没劲了。今儿咱们来个新鲜的,比谁的马跑得慢!只是若都勒住缰绳不让马跑,那猴年马月也分不出个胜负来。这样吧,只要你能够想出点子让马在最短的时间内跑到终点,这局就是你赢了。”
  新把头和随从面面相觑,这他娘的如何去跑?!没奈何之下,痛饮一杯,说:“刘爷,我认输,可我想您也未必就能办到!”
  刘天彪眨眨小眼睛,笑了:“兄弟,没那么长的头发我还真不敢窝这个绾!只要把马调换过来骑,不就成了吗?!你想,骑的不是自己的马,那还不狠命地跑?”
  新把头觉得被耍了,但愿赌服输,肠子一转,也出了一题:“刘爷,有个活生生的老虎,脖子上挂着铃铛,怎么能不用迷药也不伤着老虎而把铃铛解下来?”
  刘天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法子:“兄弟,我认输。你有什么高招?”
  “刘爷,您这么精明的人该不会不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吧?谁给老虎戴上去的,就让谁去解呗!”新把头哈哈大笑。
  刘天彪见这新把头有些耍赖的意思了,暗生羞恼,但主意是自己出的,游戏还得进行下去,便打算凭运气进行第三局,若不成,也只得再寻机会。他笑了笑,说:“兄弟,咱们现在是个平手。这第三局不如就赌个天意,咱们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下‘有’和‘无’,我认‘有’你认‘无’,谁猜到了谁赢!”
  新把头本也不想得罪刘天彪,断了自己的财路,心想若按此法,就算输了也不算丢人,便点点头同意了。
  刘天彪和新把头都不识字,只好找来酒楼的账房先生代书。
  新把头趁刘天彪跟先生交代写字之际,和随从耳语了几句,然后说:“刘爷,我说句话您别不高兴,因为这家酒楼在您的地盘上,为了公平,我想让我的一个弟兄作监督,跟这位先生到旁边房间看他写,您看行吗?”
  新把头的话也占理儿,刘天彪没法不同意。
  账房先生和那随从出了房间。新把头不禁暗暗得意。他示意那随从,让他逼账房先生在两张纸上都写下“无”。自己这次是稳操胜券了!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了,把折好的纸片放在桌上。
  随从冲新把头微微一笑,新把头心知肚明,更是兴奋,故意说:“刘爷,字已写好,我是小弟,请您先挑。如果您挑的纸片上写着 “有”,剩下的那个我连瞧都不瞧,直接认输!”
  刘天彪看账房先生神色慌张,便猜想此中有诈。一听这话,更清楚这两张纸上应该都写着“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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