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欲望之果
作者:李 峰
刘天彪哈哈一阵大笑:“谢谢小弟的心意,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看也不看,随手拿起一个纸片送进嘴里吞下,然后不无嘲弄地说,“我认我吃掉的字!如果剩下的那张上面是‘有’,我决无二言,认输!不过如果是个‘无’,兄弟你就输了!咱们敬的都是关二爷,他老人家最是说一不二,谁要反悔不认,就让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把他给活活劈了!”
新把头脸面憋成青紫,吃了个哑巴亏,嘴皮子哆嗦了半天才吼出一句话:“罢,罢,罢!我认栽!咱们以后就五五分成。”一声令下,带着两个随从摔门而出,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座下的快马险些被新把头抽死,他恨恨地想:你刘天彪想跟我五五分成,连门儿都没有!我要让你去阎王爷那儿数钱!
三 借刀杀人
新把头表面上依了刘天彪的五五分成,但一直在暗暗盘算如何对付刘天彪。
一天夤夜,刘天彪又从土匪手中接了几麻袋烟土,刚刚密运至烟馆后门时,衙门口的官兵就将他截获了。
因刘天彪有防范,新把头一直没觅到机会下手,于是,就在管辖白马驿的南屏知县杨仁清身上砸下重礼,才有了今晚的行动。
刘天彪一个劲儿喊冤,见那捕头注视着烟土,就说:“官爷,我这烟土,随便您拿!”
捕头指着装烟土的麻袋说:“他娘的,我要你的烟土?睁大你的狗眼给爷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由于在门口就被官府的人截住了,刘天彪还未来得及看看烟土呢。这一看,直被吓得腿肚子抽筋——有一个麻袋滴着血,已浸透了一片!
捕快们打开麻袋,竟拽出一具无头尸体。当即,刘家被官兵洗劫一空,刘天彪和家人都被带回县衙问罪去了。
这消息如插了翅膀一样在四下传开。乡民们都说,刘天彪真是无恶不作!也有人担心,这把贼火会烧到白家。
孰料白家安然无恙。白知霖反而比谁都高兴,他巴不得刘天彪死!
原来本县的父母官杨仁清,就是当年帮助白知霖并一同赶考的那位。杨仁清有恩于白知霖,现又是本县知县,白知霖在他身上花下不少钱财。有了金银说话,两人又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便称兄道弟,白知霖出入南屏县衙如自家宅院。
由于有了土匪的厚礼,刘天彪在大堂上被一班衙役揍得血肉模糊,几次昏厥过去。刘天彪明白是土匪使毒栽赃,虽被揍得皮开肉绽,但对杀人的罪行,却矢口否认。他哀哀地向县太爷说明了实情,望他高抬贵手,去捉拿那些土匪们。杨仁清见刑讯逼供不行,只好先将他与妻小分开关押。
刘天彪想,现在自己一家都被收进大牢,根本没人出头替自己托门子,何况家里肯定已被官府搜刮一空,即使有人,也没有钱财来让人家替自己走动了,绝望中,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准亲家白知霖,现在唯有白知霖可以救自己,不怕他不答应,自己手上还握有他白家生死攸关的秘密呢!
第二次堂审中,刘天彪便向杨仁清说了自己与白知霖的关系。当然,刘天彪只字未提白家老祖之事——如果把白家扯进去,两家同时陷入囹圄,那还有谁来搭救自己!但如果白知霖翻脸不认人,那就一定把他咬进去,就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杨仁清听了一愣,没多说什么,只吩咐将刘天彪再行收监;而后,写了封信命衙役快马送往白马驿。白马驿是大驿站,一路大道畅通,不到两个时辰就可抵达。白知霖拆开书信一看,明白是刘天彪在要挟自己,让自己出面救他一命。
白知霖让衙役暂且休息,自己去了杏林堂。
见着周元戬,白知霖将此事和自己的主意一说,周元戬也说绝对该趁此机会斩草除根,不能给刘天彪留下翻身的机会!
锁定念头的白知霖从药铺回家后,揣了一沓银票,同那衙役一起打马赶赴南屏县城。
到了县城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见着杨仁清,白知霖急忙跪下行礼请安。杨仁清一笑,伸手拦住:“知霖弟,你也太客气了。咱们是什么关系,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杨仁清拉着白知霖进饭厅共饮。三杯下肚,杨仁清笑着说:“知霖弟,莫非是来给你亲家求情的?”
白知霖向四周看了看:“仁清兄,说来话长,只是……”杨仁清明白定有难言之隐,便拉他进了书房。
落座后,杨仁清让他说明情况。白知霖说:“仁清兄,要说我与刘天彪是儿女亲家,确实不假。可我是万不得已才同意这门亲事的。”
杨仁清一愣:“知霖弟,你我是知己,你不妨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白知霖便将早已编好的话说出:“我那逆子太顽劣了,他竟在赌博场上把地产输尽,而这赢家正是刘天彪!俗话说愿赌服输,但刘天彪分明是故意施计引逆子上钩。我咽不下这口恶气,便寻他理论。谁想这刘天彪用土匪吓唬我,还打起小女的主意,说只要我将小女许给他儿子,输掉地产的事就一笔勾销。”白知霖停了停,又说,“仁清兄,我到这般地步怎敢不依他!”
杨仁清有些不悦:“知霖弟,你怎么不告诉我呀,我能不给你作主吗?”
白知霖心里高兴,却苦着脸说:“仁清兄,不是我不想告诉您,是不敢!您身为朝廷命官,过个几年就会高升,我不想让您为这事跟土匪结仇。仕途不易,我不能耽误了您的前程呀!”
听了白知霖的这番话,杨仁清寻思,土匪送来重金买刘天彪一死,而白知霖对他这个亲家也没一点儿好感,自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便说:“知霖弟,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要想让他活,我明天就放人,你若让他二更死,我叫他活不过三更天!”
白知霖就等这句话,连忙压抑住激动,从怀里掏出银票摆在桌面上。
杨仁清笑了笑:“知霖弟,你这是干什么?”说着,把银票推回。白知霖什么也没说,拿起那些银票走到书橱前,塞进书丛中。
杨仁清坐着没动,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说怎么办?”
白知霖回转桌旁用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两个字:“杀”、“快”!
杨仁清眉毛动了动:“快,莫非今夜?”
白知霖点点头,又说:“仁清兄,刘天彪临死前肯定会如疯狗一样乱咬人,除他时务必封住他的口,万万不可让他胡说八道。”
杨仁清说:“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随后叫来两个心腹吩咐了一番。两人点头称是,飞身而去。
杨仁清和白知霖在房中下了几盘棋后,也直奔死囚牢而来。
早些时候,刘天彪已被那两个差役带到了单独的刑室。他还没反应过来,嘴已被堵住,然后被架起扔在刑床上。刘天彪被摔得伤口裂开、鲜血横流。那二人把他的手脚捆在刑床上,然后跷起二郎腿坐在一旁,看着刘天彪拼命挣扎。
见杨仁清和白知霖进来,二人慌忙施礼。白知霖见刘天彪的嘴被封住了,悬着的心才放进肚子里。
刘天彪见知县同白知霖一块儿进来,又不怀好意地笑着,心知不妙。他没命地挣扎,小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嘴里呜呜着想向杨仁清说些什么,可惜说不清楚一句话。
杨仁清示意开始。两差役掏出事先写好的供状和印泥,拿起刘天彪的右手拇指按了手印。随即,把棉纸于水中浸湿,贴在他的口鼻上。棉纸一张张地往上加,没多久,刘天彪的头面就憋成一片青紫,四肢费劲地蹬扯了几下,一命呜呼了。
杨仁清交代手下把后面的事处理妥当,拉着惊魂未定的白知霖回转书房。
白知霖一进屋,拿起茶杯咕咚咕咚连吞几口,算是压惊,似乎心有余悸:“以后的事怎样处置才算稳妥?”
杨仁清笑了:“我让他们把尸体吊上梁,就说刘天彪畏罪自杀;咱们手中握有他认罪伏法的供状,怕什么?”
白知霖又问:“那他的妻小……”
杨仁清皱了皱眉头:“他的婆娘们都是小脚女人,儿女又小,说他们伙同犯罪,谁信?我看,只有放人了。”
白知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