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药店

作者:晓 苏




  一条国道穿村而过。村里一些有头脑的人便在公路两边开设了许多路边店。店多成街。各种店里,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风情的悲喜故事……
  
  一
  
  药店在村街东头。既卖药,又给人看病。
  药店老板陈皮没想到中午还会有人来找他看病,他更没想到伞儿会来。药店是火砖墙,木板门。那时木门没关,温暖的日光大片大片地铺在药店里,陈皮就产生了打个盹儿的欲望。陈皮觉得这成片的日光很像一种黄色的布,他想,盖着这种温暖的黄布打个盹儿肯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陈皮这么想着,就把双手相互缠起来放在药柜上,准备将他那颗戴着狗皮帽的头放下去。
  陈皮没放下头去。他正要放,门口来了一个美貌的女人。
  “伞儿!”陈皮暗叫了一声,顿时没有了打盹儿的欲望。他猛然产生了另外一种欲望,狗皮帽下面的两只眼睛忽地胀大了一圈。
  伞儿是村民田必东的老婆。陈皮到村野采草药时曾见过伞儿几面,他认为伞儿是这一带最好看的女人。伞儿从没来过药店。陈皮多次希望伞儿能来药店看看病或者买点儿药,但她一直没来。不过,陈皮想,伞儿总有一天会来药店的。他想,吃五谷谁不生病!陈皮的这个想法没错,伞儿果然来了药店。
  伞儿的双脚走到门槛外停住了。她歪着头,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壳。陈皮一眼就看出她牙疼。
  “陈医生。”伞儿轻轻叫了一声。
  陈皮立刻从药柜后面绕出来。他像一只快乐的蝴蝶,一下子飞到了伞儿面前。
  “伞儿!”陈皮亲切地叫道。
  “陈医生,我牙疼。哎哟哎哟。”伞儿呻唤着,仍然用手撑着下巴壳。
  “快进来快进来!”陈皮焦急地说。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我马上给你打一针止疼。”陈皮慌慌张张地说。
  陈皮麻利地将注射器灌上了药水。他握在手里推了几下,细小的水珠立即从针头上往外冒。然后他走到伞儿的屁股后面。“请把裤带解开。”陈皮说。
  伞儿没迟疑。她哎哟哎哟地解开了裤带,给陈皮露出了一块白肉。
  陈皮差点儿惊叫一声。他的两只充血的眼睛很快像磁铁一样贴在了那块白肉上。他吞了一口涎水,握着注射器迟迟不打进去,似乎忘记了他现在在干什么。
  “哎哟哎哟。”伞儿又这么呻唤起来。
  陈皮听见呻唤才颤巍巍地将针打进那块白肉。然后他蹲下去,一手扶针,一手捏着酒精棉球在那块迷人的白肉上摩擦。陈皮将针推得极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白肉。他想得热血沸腾。他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男人,他由眼前的这块白肉想到了伞儿浑身每一个地方。他想得心旌摇荡。他想得热血沸腾。他想得浑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他甚至听见了毛发竖起来时发出的那种嗞嗞的响声。
  陈皮觉得遗憾的是,他给注射器里灌的药水太少。尽管他推针极慢,药水还是很快完了。陈皮只好依依不舍地拔出了针头。
  “谢谢陈医生。”伞儿说。她赶快提起了裤子,迅速遮住了那块白肉。
  陈皮的眼睛暗了一忽儿。他有一种日头突然落山的感觉。不过,他的眼睛很快又亮了。他陡然想到了一个美妙的方案。
  “伞儿,我给你摸摸脉。”陈皮说。
  “摸脉?”伞儿问。
  “嗯呵。”陈皮说,“刚才的一针只能暂时止疼,不能从根本上解除牙疼。要想根治,必须摸脉找出病因,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好吧。”伞儿说。
  两人于是在一张小方桌边坐下来,伞儿把右手伸给陈皮,陈皮很快摸住了脉搏。陈皮装着很潜心的样子,闭着双目,戴狗皮帽的头一左一右地晃着。然而没过多久,陈皮陡然睁开了眼睛,表现出一种惊恐的神色。
  “哎呀!”陈皮还这么尖叫了一声。
  伞儿一惊,问:“怎么啦?”
  “你的病根难找啊!从你的手脉上一点儿也摸不出名堂,看来不是个小病。”陈皮神秘地说,边说边观察伞儿的表情。
  “啊!”伞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乌青。
  “那可怎么办?!”伞儿的眼眶里转起了泪花。
  陈皮埋下头沉默了一阵儿,然后仰起头双眼一亮。
  “只有摸腿脉试试了。”陈皮说。
  “腿脉?”伞儿大惑。
  “有些难诊的病从手脉上摸不出原因就只有摸腿脉。”陈皮严肃地说。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伞儿轮大眼眶问。
  “你当然没听说过。这是我的祖传秘方。我要不是看在你伞儿的面子上,我还不摸哩!”陈皮说得十分诚恳。
  伞儿半信半疑了,轮大的眼眶渐渐变小。
  “来,把腿伸过来。”陈皮抓紧说。
  伞儿没伸腿。她觉得无论如何把自己的腿伸给一个男人摸不是一件好事情。她愣着眼,瞅着陈皮的狗皮帽。
  “你看你,我是给你摸脉看病哩,又不是干其他什么,难道还不好意思,如果你不让我摸,那我就不管了!”陈皮认真地说。
  伞儿的心慌急了一下。她脱掉一只鞋子,抬起一条腿缓缓地伸向陈皮。
  陈皮暗自欣喜。他双手捧住了伞儿的那条腿。他很快在她的小腿肚子上摸起来。
  “摸住脉了。跳得很不正常!”陈皮莫测高深地说。
  伞儿急出了几颗汗。
  陈皮的手没在小腿肚子上停留多久便开始朝上移动。伞儿穿一条肥粗的裤子。陈皮的手移动得十分顺利。他一会儿就把手移到了伞儿的大腿上。他的手真灵活,移动的时候像一条鱼。
  伞儿一直认为陈皮是在给她看病。直到陈皮的那只手摸到了她的两腿交汇处,她才发觉上了当。然而一切都晚了,陈皮的手一摸到那地方,就疯狗一样扑向了她。
  “流氓!”伞儿大骂道。她用手推陈皮,但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因为牙疼她两天没吃饭了。
  伞儿只好听任陈皮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二
  
  陈皮忽然觉得他应该去村长老格家走一趟。伞儿一离开药店,陈皮就产生了这种想法。他觉得他不能空着两手去,他想他至少要带五百块钱。果然在这天下午,人们看见陈皮关闭了药店的木门走出了村街。他反剪着两手,步履匆匆,像是去哪儿赶集。
  村长老格不住在村街上,他嫌村街上店多车多人多不安静。他把房屋修在离国道不远的一个塆子里。那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老格经常倚山面水地坐在门口土场上看报纸。他很有一副干部的派头。不过,这天老格没看报纸。他遇到了一件不顺心的事。他苦闷地坐在门槛上,脑袋像颗葫芦软丢丢地垂在两腿间。
  事情与女儿春笋有关。春笋是个十七岁的姑娘,不愿在村里种田,托人在县城联系了一个学裁缝的地方,她想去学一门手艺后回村里开一家缝纫铺,吃一辈子轻松饭。然而学艺要交学费,春笋必须带一千块钱去县城。可是老格没这么多钱,凑来凑去只有五百块,于是就出现了不顺心的事。
  春笋这会儿抱着两手站在屋门口的墙壁前,翘着嘴巴,横眉冷眼地看着她爹老格。
  村长老婆也在屋门口站着,眼睛盯着老格。她长着两只三角眼,样子非常难看。
  空气显得十分紧张。
  “她爹,能不能去找人借点儿钱?”过了许久,村长老婆终于这么说了一句。
  春笋扭头望了她妈一眼。她的眼球亮了一下。她想还是她妈有办法。春笋似乎看见了一线希望。
  但春笋很快又失望了。
  老格说:“我找谁去借钱?嗯?如今承包了,我是徒有虚名的村长,谁肯借我钱?如果是当年集体种田,我只需放个口风出去,就有人乖乖地把钱朝我这儿送!”
  春笋于是就失望了。
  “呜哇——”她伤心地哭了一声。
  陈皮就在这个时候走上了老格的土场。
  “村长。”陈皮一踏上土场就喊了一声。
  老格立即把头从两腿之间抬起来。他先看见了那顶狗皮帽,接着就看见了陈皮。
  “是你!”老格有些惊异,“你怎么会有空儿到我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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