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7期
关东行
作者：叶雪松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欧阳蒙尘触到了一块礁石，知道到了对岸，就将头钻出水面往岸上观瞧。但见岸上树木葱郁，怪石嶙峋，灯火闪烁，“关东双煞”早已不见踪影。欧阳蒙尘上了岸，就见岛中央一所庄院之中灯火通明，传来隐隐喊杀和兵器撞击的金戈之声，看起来这就是青岩山庄。欧阳蒙尘飞身掠过脚下的树木和房屋，隐身藏到庄院西厢房的房脊后面向下观瞧。只见“关东双煞”围住一位四十上下岁的中年人走马灯般杀得正欢。
中年人武功极高，胡媚儿先后两次被中年人打翻在地。郎士奇见初战不利，便痛下杀手，就见郎士奇凌空跃起，双掌相叠，一招“疾劈泰山”，手上贯千斤之力，向中年人头上拍去。胡媚儿见大哥拼力死战，蛮腰一晃，一招“长虹贯日”，刺向中年人的后背。但见危机四伏，中年人随时都有性命之忧。饶是中年人武功奇高，一个“粘衣十八跌”向外倒纵的同时，右手的乾坤日月刀往外一翻，封住胡媚儿的那把长剑。中年人虽然躲过了胡媚儿的长剑，可躲不过郎士奇的“疾劈泰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听郎士奇一声惨叫，跌落尘埃，众人皆惊。就见郎士奇以手捂面，望着茫茫夜空喊道：“朋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在下‘塞北神驼’郎士奇，最见不得这等小把戏了。”胡媚儿大惊，走到郎士奇身边，见郎士奇的额头被人用暗器之类的东西打得流出血来，也站起身嚷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种的就现身出来，咱们好一决高低！”
这时，忽听西厢房的房脊上有人笑道：“二打一，我看也太不公平了吧！原来威名远播的‘关东双煞’靠的全是群殴的把戏混迹江湖呀！”人随声至，欧阳蒙尘如一只巨鹰般飘落在众人面前。刚才，欧阳蒙尘见中年人有性命之忧，急中生智，从屋顶的瓦上摸着一粒小石子，用了三分力道，扬手掷去，救了中年人性命。欧阳蒙尘走到中年人身边道：“前辈一旁歇息，待晚辈和他们理论一二。”中年人死中得活，拉着欧阳蒙尘的手说道：“少侠救命之恩，罗某感激不尽。”欧阳蒙尘道：“前辈可是罗世超罗庄主？”中年人点头说道：“在下正是罗世超，不知少侠尊姓大名，以图后报。”欧阳蒙尘抱拳道：“晚辈是江苏欧阳龙之子欧阳蒙尘。”中年人忙将欧阳蒙尘搀扶起来笑道：“怪不得少侠武功如此之高，原来是欧阳贤侄。”
这时，就听胡媚儿小声说道：“这位不是在杏花村酒楼上坐在咱们邻座的那位少年吗？原来是江南豪侠欧阳龙的公子，怪不得有如此身手。”郎士奇大嘴一撇，高声叫道：“小子，今晚上合该我们师兄妹在这儿开开荤，师妹，咱们还等什么，操家伙并肩子上呀！”于是双煞分两个方向向欧阳蒙尘袭来。欧阳蒙尘不慌不忙，一个“倒卷红”避过分左右袭来的“红绡魔女”的长剑，随后一个“梅花转”，胡媚儿只觉右腕一麻，手中的那把长剑便飞上了天。胡媚儿和郎士奇两个只觉身子被一股罡力罩住，三人分三个方向跌落在地。内行人一看欧阳蒙尘刚才使用的招数是江湖上久已失传的峨嵋派独门功夫“蝴蝶展”。郎士奇晓得此功的厉害，身子往后一纵，落在院子中央：“小子，咱们玩点绝活，你敢与我比试内功吗？”郎士奇素以内功名震江湖，一般人闻其名便自先怯，哪知欧阳蒙尘朗声一笑：“既然前辈有如此雅兴，晚辈岂可扫了前辈的兴致？但不知前辈怎么个比法？晚辈奉陪就是。”郎士奇哈哈大笑：“小子是个爽快之人。”紧接着又对中年人说道：“罗庄主，找个绝妙的去处让我二人好好比试一番如何？”中年人略微沉吟片刻道：“好吧，请随我来。”
中年人领着二人来到厢房大厅，指着地面上的两个蒲团道：“二位还需要些什么？”郎士奇道：“给我二人来一条过丈的细绳即可，我要与小子来个悬绳诊脉！”少顷准备停当，郎士奇将绳子一端掷给欧阳蒙尘，自己将另一端搭在两掌之间。欧阳蒙尘凝神提气，双目微闭，将绳索的一端夹在双掌的虎口间。两人在蒲团上坐下，初时绳索平如一条直线，渐渐地绳子开始由微微颤抖到犹如被两个跳绳的孩童两端摇动，但见郎士奇的脸由黑变白，由白变紫，又由紫变青，头上冒出腾腾的热气。欧阳蒙尘觉得郎士奇的内力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自己涌来，心说这“塞北神驼”果真名不虚传，要不是自己受过少林高僧的指点苦练少林派秘不外传的独门功夫“易筋经”，今晚上说不定就得栽在这个驼子手里了。于是便使用“易筋经”中的以力贯力之法，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将郎士奇贯送过来的内力化解为无。
就在欧阳蒙尘专心致志地调息运功之时，蓦地，郎士奇的内力不知怎的转瞬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欧阳蒙尘刚想睁眼看个究竟，忽听头上掠下一股巨风，心说不好，刚想飞身外纵，已经来不及了。欧阳蒙尘觉得一个巨大的黑影向自己头上罩下，紧接着就听“咣——”地一声巨响，便被罩在黑暗之中。欧阳蒙尘用手一敲，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才知道，自己被罩在一口巨大的铜钟之内。就听钟外有人笑道：“郎兄，您这招请君入钟真是绝了，欧阳蒙尘这小子就是插上双翅也是在劫难逃了！哈哈……”欧阳蒙尘一听，竟然是中年人的声音。郎士奇道：“这小子武功果然高超，要不是这招引君入钟，我等还真奈何他不得。这下好了，对手已除，您就可高坐武林盟主之位了，罗世超那老家伙还蒙在鼓里呢！”
欧阳蒙尘这才知道自己钻进了人家早已布好的圈套，这个假冒当今武林盟主罗世超的中年人才是“关东双煞”的幕后操纵者。此人既然想取代罗世超为武林盟主，说明他绝非泛泛无名之辈。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四绝处逢生
欧阳蒙尘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必须马上脱离铜钟，方能脱离险境，不然的话，就是困也会把人困死在里边。他拔出紫电剑，想在钟内挖出一条缝隙，可费了好半天劲，也没有挖出分毫，这才知道地上铺的全都是坚硬无比的大理石。欧阳蒙尘无奈，又使出了“易筋经”中的乾坤罡气，沉肩坠肘，双掌相叠，贯力于臂，推向铜钟。哪知铜钟只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回音，竟纹丝未动。欧阳蒙尘急得满头大汗，无计可施。这时，就听钟外郎士奇笑道：“您瞧，这小子困兽犹斗，还在作垂死挣扎呢！”中年人得意地冷笑道：“要不是二位，在下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将最强的对手制服。人不知鬼不觉，这小子就作了钟内的孤魂野鬼，用不了多久，就会化为一堆枯骨了。”
这时，传来一个女人轻冷的声音：“诸位，欧阳蒙尘受过异人传授，绝非等闲之辈，我们二人合力尚且奈何他不得，这铜钟虽重万斤，可也未必能置他于死地。如他挖掘出一个深洞，从一旁钻出，我们岂不前功尽弃？为了稳当起见，不如这样，我这儿有七煞断魂香，从铜钟顶部的小口燃之吹入，这小子就是铁打的金钢，用不了半个时辰，也会经络俱断而亡。不过，事成之后得让我见见那位白公子。”欧阳蒙尘一听就是胡媚儿的声音。中年人连声称妙，喜形于色地说：“胡小姐果然智勇双全！不过，那位白公子恐怕现在早就进了丰都城了，胡小姐要是有情，来世再会吧！”
欧阳蒙尘这才知道，在杏花村酒楼出现的那位白公子只不过是中年人为了取代武林盟主这盘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对于七煞断魂香，欧阳蒙尘曾听父亲提起过，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陕南毒婆李百药的独门暗器，由数十种巨毒配炼而成。这李百药平生从不收徒，“红绡魔女”怎么会用？她的七煞断魂香的配方从何而来？欧阳蒙尘正在疑惑，忽听钟顶上有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股奇香扑鼻而来。欧阳蒙尘虽然屏息静气，可还是吸进了那么一点点，就觉得胸口发闷，赶忙坐下身来运功调息。谁知不调息不打紧，越调息越觉胸腹之中翻江倒海，似有千万条毒虫在体内咬噬。
欧阳蒙尘正不知所措之时，忽觉屁股下面一松，石板似被抽出，自己陷入了一个深洞之中，落在地上，竟软绵绵的，丝毫也不觉疼痛。朦胧中，见一位手持火把的少女拽住他的手轻声说道：“请施主随我来！”欧阳蒙尘强忍巨痛抑制住毒气不在体内蔓延，跟着少女往洞内走去。约摸过了一盏茶工夫，欧阳蒙尘跟着少女来到了洞外。欧阳蒙尘一看已到了湖边，但见湖面水气滔滔，似乎起了大风。少女拽着欧阳蒙尘上了早已停泊在那里的一条小船，尚未坐定，他便觉头重脚轻，随即昏迷了过去。迷蒙之中，欧阳蒙尘就听少女说道：“师太，看样子这个人伤得不轻呀！”另一个女人叹息道：“是呀！他是中了人家的巨毒，要不是咱们赶的及时，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毒气攻心而亡。刚才我已经封住了他的全身二十四处大穴，不使毒气蔓延，等到了岛上，再仔细为他疗伤。惜惜，把帆扬起，咱们借风而行，越快越好！”那位叫惜惜的少女答应着将帆扬起，那船就像离弦之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湖面浓浓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