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扑朔迷离
作者:熊国英
颜明宇发现桌上的微录机,便拿过来看。他好奇地按下按钮,里面立刻放出了沈宁伟与钱姨和钟声的对话。
“算了,别听了。谈点别的吧。”
“不,我想挖点素材。”颜明宇听完了录音,又从头放起。
“这女的是谁?”颜明宇问。
“钱姨,燕家的保姆。”
随着磁带的旋转,颜明宇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看得出他并不是听听了事。
忽然,他双眉紧锁,失声叫道:“天哪,大侦探,我敢说你要栽个大跟头了!”
“是吗?”沈宁伟平静地反问,“你在这两段对话中发现了什么?”
“如果我是侦探,我宁愿怀疑钱姨,而不是钟声。”
“凭什么呢?”沈宁伟来了兴趣。
“从语气和内容上分析,钟声毫不惊慌,也不像有隐瞒,而钱姨却一个劲往他身上扯。”
“办案要的是证据,而不是单纯的心理分析。”沈宁伟摇摇头说。
“天哪,老沈,这个跟头你栽定了!”颜明宇指着一份鉴定书说,“看,现场也有钱姨的指纹。”
“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还有一个女人呢?”颜明宇问道。
“正在查找。”沈宁伟说,“可是,你凭什么认定是一个女人?”
“50厘米的长发,这不是死者的而是另一个女人的。”
沈宁伟又摇摇头:“避开这个案子不谈,在这里我就要多打一个问号了,现在男人留长发的还少见吗?”
“是这样。”颜明宇连声应道,“你能说说钟声杀害妻子的动机吗?”
“待落实。我分析,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夫妻斗殴时失去理智而致故意伤害。其二呢,要考虑到另外一个人尚未浮出水面。如果是一个女人,这种夫妻斗殴就存在着暧昧因素……”
“哦,妙极了!”颜明宇兴奋起来,“局长泡小蜜,这样的官员十有八九是贪官。”
“老弟,请别想当然。钟声多次殴打老婆是为了财产的事。”
“正因为财产的事,我想你说的另外一个人。不妨说那是一种假象,鞋印和毛发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现场没有留下那个人的指纹,不是很奇怪吗?”
“不错,这说明你真正地动了脑筋。”沈宁伟赞许地笑了。
颜明宇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这些年的侦探小说我可不是白写的。我问你,钱姨从17岁起就在燕家,她有没有老公?这个问题你落实了吗?没有吧!老沈,说不定你错就错在这儿啊!”颜明宇不禁得意起来。
“从何谈起?”沈宁伟感到不解。
“你听钱姨这话——扔下了文君娘俩,还有我。此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沈宁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颜明宇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如果钱姨没有老公而有儿子,这儿子是谁的呢?她17岁就进了燕家,燕文君父亲当时并没出国。主人和仆人有暧昧关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别打岔!你说过芳芳很像燕文君,这就有意思了!如今,燕家在国内只有燕文君一人了,房产产权归她。现在,国家要征用长江路大片土地,房产就成了金钱。如果燕文君有意外,钟声就是继承人。要是两人都发生了意外,此时钱姨打出血缘关系这张牌,那么,这笔财产又会是谁的呢?到时候,钱姨只要给新加坡的燕老头子去封信,点破一下,老头子就会把这点财产拱手相送,他肯定怕名誉受损。想想吧!于是,就有一个黑夜,借楼上夫妻打架后丈夫出走的机会,悄悄地摸上楼去……”他双手一摊,结束了这番推理,“嗯,怎么样?”
“惊心动魄……倒也有理有据。”沈宁伟笑道,“我好像在哪儿读到过这样的故事……哦,外国推理小说。”他站了起来,“如果哪个侦探按照小说中的情节来破案,他不是个傻瓜就是个天大的笨蛋。我问你,一个老女人杀人不用刀却拿个不锈钢保温杯当凶器,这可能吗?”
“那你说这个案子……”
“我什么也不说。凭现有证据,这个案子可以向检察院报请批捕了。”
颜明宇扫兴极了,他无聊地拿起一张燕文君的照片看了看,突然想起了什么:“老沈,你描述一下燕文君的形象吧。”
“身高1.63米,体形有点瘦弱;椭圆形脸蛋,露出明显的忧郁;细眉毛,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一头齐耳短发。”
颜明宇嘴里喃喃念叨:“忧郁型面孔……大眼睛……齐耳短发……”他又转换了念叨的内容、大概在追寻什么事,“星期五……星期六……对,星期六!”他一拍桌子,“不错,是星期六,上午9点半,在莲湖区向阳路的建行储蓄所,我见过她——燕文君,营业员就是这样喊的。大眼睛,忧郁型面孔,细挑身材,她拎一个黄色坤包,在取一笔大钱,是六千还是六万,我记不清了。她坐在储蓄所前厅的木椅上等营业员开保险柜拿钱,满腹幽怨,一脸愁苦。营业员叫她好几声她才听见……会不会是她?”
莲湖区距城中心18公里,原是一个郊区县城。要说市内居民跑到郊区去办储蓄并不奇怪,问题是有这么巧的事吗?会不会是同姓名的人呢?即使如此,怎会如此相貌酷似?现场并没发现黄色的坤包、更不要说6万元巨款了。钱姨说燕文君曾讲过,钟声对老婆瞒着他给丈母娘钱而大为不满,从此不把钱给老婆管了。现在又冒出6万元钱,是她自己的吗?
如果是燕文君瞒着老公存了一笔私房钱,可她忽然取出这笔钱来做什么用?
不锈钢保温杯盖内壁有钟声的指纹,但他拒不承认杀人。面对凶器、证据,精明的他为什么又变得惊慌失措?
第一次审讯毫无结果。有几个细节问题需要落实后才能报检察院批捕。所以,沈宁伟想过滤一下案件的始末,明天再行提审的。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么个问题。
仅凭颜明宇一番描述,便把两个人拉扯到一起,是否牵强了?而且,在关于死者生前活动情况调查中并没有发现其遇害前有什么异常举动,比如说没有上班。如果周六燕文君上了班,那么颜明宇在莲湖碰到的就是另外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问颜明宇:“那家储蓄所有录像监控吗?”
颜明宇点点头:“这家储蓄所同建行莲湖分理处在一起,当然有录像监控设置。”他笑了笑又说,“接下去,你该问我跑到那储蓄所去干吗了吧?”
沈宁伟瞪了他一眼:“你就如实相告吧。”
“大侦探,我是去接老婆的,她就在这家储蓄所当营业员。”
穿过狭长的小巷,沈宁伟又一次来到长江路19号院门口。他伸出手正准备按门铃,右手却僵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这里疏漏了一个也许是很重要的线索。
案发后,前一晚8时按铃叫门的人和在现场留下39码鞋印的人同样没有下落。他一直试图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但手头没有足够的证据。
如果真有按铃叫门的人,按钮上应该留下那个人的指纹——由于钟声矢口否认,这事与钱姨的证词形成了矛盾,否则,按铃叫门只不过是钱姨制造的一个谎言。因此,门铃上有一个指纹正是鉴别二人所言真假的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