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伤你的心

作者:杨 明




  “白爽死了。”焦大江一脚将油门轰到底,警车闪烁着警灯鸣叫着警笛箭一般向前冲去。
  “怎么搞的?”焦大江冲进夜总会,不耐烦地拨开上来问候的杜山宾等一干人,劈头问老孟。“我一直在暗中盯着她,”老孟说,“可是后来她上厕所了,我总不能跟着她进女厕所呀。”
  “现场封锁了吗?”
  “封锁了,没遭到破坏。”
  “谁发现的她?”
  “一个叫小莉的小姐,也是白爽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她看白爽上厕所老也不出来,就进去找,没想到白爽已经死了。”
  “马上请市局派人来查封夜总会,把所有的人都带回局里去,重点看住小莉,我们进去看看。”
  白爽衣着整齐地歪坐在一个没掀开盖的马桶上,面容很平静,像是睡着了。法医老吴蹲下去仔细看她的脸,又凑上前小心地闻她的嘴唇,回头对焦大江说:“中毒死亡,你看她的脸,够鲜艳的,可以说是面若桃花了,这可不是化妆出来的效果,这是典型的氰化物中毒迹象。这种剧毒品,一两毫克就可以在三秒钟内使人毫无知觉地死亡。”
  方媛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白爽的尸体,皱着眉头扭过脸,说:“焦探,我怎么看她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呢,好像和咱们上次看到她时不大一样。”
  焦大江这次没有挑剔方媛对他的称呼,他轻轻点着头,若有所思。
  回到局里,验尸结果很快出来了,正如老吴判断的,白爽在厕所里吞服了含有氰化钾的摇头丸,还没等摇头就奔了极乐世界。调查杜山宾等夜总会里的所有人,却发现他们身上都没有摇头丸,给他们做体检,也没有一个人身上带有二十四小时内服用过摇头丸的体征。杜山宾和小莉都很快供认,来这个“潇洒人生”夜总会消费的人几乎都吃摇头丸的。他们有专门的供货人,名子叫老六,但老六却刚刚在昨天市公安局缉毒大队的一次行动中落网了。这些人还不知消息,还都傻等老六来卖给他们药呢。
  可白爽的摇头丸哪来的?老孟回忆起,当时和白爽一起上厕所的,还有一个女的,那个女的先进去,白爽随后跟了进去。那个女的个子适中,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披肩长发,还戴着一副大墨镜。老孟这么一说,小莉和杜山宾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女人,但她很快就从厕所出来了。杜山宾和另外几个人都看到了那穿白裙戴墨镜的女人匆匆离开了夜总会。焦大江再一查,果然带回的人里没有符合老孟所说特征的女人。而这些人的嫌疑已经基本被排除了。
  检查白爽的遗物,焦大江对一个记满电话号码的通讯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电话号码足有一百来个,李宝新的手机号也赫然其中。其余的什么张哥王哥三帮子四麻子不一而足,看来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职业朋友。焦大江和老孟方媛对这些号码一一核查,否定了一个又一个人的作案嫌疑。最后只剩下四个号码了,除了有三个是外地的以外,有一个本地叫阿D的引起了焦大江的注意。阿D,通篇的电话号码或有名或有姓,惟独这个,没名没姓。焦大江立即传来了小莉。
  “阿D是谁?”
  “也是白爽的一个客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十多岁吧,挺白挺帅的,像是个挺有文化的人。”
  “他俩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好像时间不长,阿D总共也就来找过白爽四五次,每次来他都请白爽喝喝酒,说说话。他俩好像没做过那事。白爽说过,阿D是个穷鬼,她才不跟他白玩呢。”
  “他最近来找过白爽没有?”
  “没有,好像有半个多月没来了。我还问她,是不是你把人家阿D给气跑了,你还嫌人家穷,人家还送你那么粗那么大那么好看的金项链呢。她嘴一撇,说什么金项链,是镀金的,里边还不一定是什么玩意儿做的呢……”
  如电光石火,焦大江和方媛的眼神刷地碰了一下。是了,白爽的尸体上,那串鸡心项链不见了。焦大江拨打阿D的手机,听到的回音是一个甜美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查准以后再拨……技术科送来了根据小莉的描述而为阿D做出的模拟画像。
  看到画像,方媛突然惊叫起来,说:“这不是肖玉峰吗?”
  焦大江内心也吃了一惊。像,太像了。只是他的脸上没表现出来。略一思考,他坚定地站起来,说:“走,立即到内燃机车厂。”
  一行人带着小莉下了楼。焦大江亲自开车。小莉戴了一副墨镜坐在副驾驶位上。刚驶到厂门口,看到几个人一边交谈,一边从厂里向门口走来。
  一直沉默的小莉突然大声说:“那不是阿D吗?”
  小莉把墨镜取下来,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嘴唇也有点抖。她用手指着正在扭头说话的一个人,肯定地说:“他就是阿D。”
  那正是肖玉峰。
  焦大江猛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在门口转了个弯,离开了内燃机车厂的大门。
  一场新雨过后,方媛迎着美丽的彩虹走进了内燃机车厂的大门。
  “嗨,肖机械师,你早呀。”
  “哟,是小方呀,又执行任务来啦?”
  “是呀,协助厂方安全工作不是还没完嘛。”
  “焦探长呢,怎么没来?”
  “他扫黄打非去了。人家是领导嘛,当然不能天天陪着咱这没出息的小兵一块站岗啦,那多没前途。”
  “哟,小丫头,背后议论领导啊,当心我打你的小报告。”
  “你敢,嘻嘻……哎对了,肖机械师,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呢。”
  “啥事,尽管说。”
  “我弟弟吧,也是你们铁路上的,是列车段的列车员。他不喜欢单位配发的那种老式车门钥匙,非得要那种不锈钢的,一头是钥匙,另一头的钥匙把手车成啤酒瓶启子形,说是他们不少同事都挂这个。他天天缠着我给他也弄一个,我又没地方给他买去,烦死人了。”
  “啊,这种钥匙没有卖的,都是找人特制的。没问题,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了。”
  一把不锈钢车门钥匙摆在焦大江的办公桌上。
  “太精致了,简直就是一件工艺品。”焦大江把玩着钥匙叹道。
  “是啊,可惜我没有个弟弟。”方媛说。
  焦大江没有心思开玩笑,一丝沉重从心底隐隐升上来。
  “大江,你的假设是有道理的。”老孟说。
  “你们那边怎么样?”方媛问。
  老孟看焦大江。焦大江默然。
  老孟说:“大江查到一个叫柳叶的女人,是市妇婴医院的医生,她是惟一一个与李宝新和肖玉峰都有直接关联的人。柳叶的哥哥叫柳旭,以前是佳阁房地产公司的业务主管,李宝新曾对他非常器重,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离开了公司,至今下落不明。而这个柳叶,是肖玉峰曾经的未婚妻。”
  “曾经?”
  “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却分手了。”
  “焦探,我真服了你了,你又是用什么妙计查到这个柳叶的呢?”
  “我?”焦大江又似笑不笑地咧了咧嘴,“一个破焦探能有啥妙计,瞎猫碰死耗子,蒙的呗。”
  秘密带走肖玉峰的时候,他没有现出多少惊讶。上了警车,他对方媛说:“小方,你让我加工钥匙的时候,我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说完扭过头,不再开口。
  “李宝新他该死,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在预审室里,肖玉峰咬牙切齿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焦大江问。
  “不为什么,我就是恨他。”
  “不对吧,毛主席说过,‘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毛主席说的,你问毛主席去,我没理由。”
  “哦,好,很好,肖玉峰,你很聪明啊,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既聪明又心灵手巧的人。你是内燃机车厂的机械师,你明白磁对心脏起搏器意味着什么,你对李宝新对女人的贪得无厌了如指掌,你甚至知道李宝新和女人做那事时的种种嗜好。”
  “不,我不知道。”肖玉峰下意识地矢口否认,表情既惊讶又痛苦,仿佛触动了他正在流血的伤疤。
  “你知道!当你发现李宝新经常去找白爽后,一个计划在你心里形成了,你化名阿D主动去接近白爽,在送给她一串鸡心项链之后,你又神秘地从白爽身边消失了。”焦大江略停一下,又接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串项链是你亲手特制的,外边镀了一层金,而里边,无论链子和鸡心,都是强力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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