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棠棣之华,相煎何急

作者:谌旭彬



们家老爷子的这个弱点,所以自然而然地对症下药。
  “(曹)干母有宠于太祖。及文帝为嗣,干母有功。”
  曹干5岁时曹操去世,故其生年为建安二十年,是年曹操60岁,可见曹干之母是曹操晚年极为宠爱的夫人。加上老来得子,更添欢喜。所以曹干之母替曹丕吹的枕边风理当十分奏效。
  为报答曹干之母吹风之功,曹丕临终之际,立下遗诏,令魏明帝曹睿善加恩护曹干。
  
  第三,化文学为政治。
  三曹文章,建安风骨。曹丕亦同其父曹操、其弟曹植一样,以文学见长。其所撰《典论》中如今仅存的一篇《论文》虽不免有些粗略,但却是中国第一篇文学批评的专门论文。但是,我们不得不说,曹丕致力于文学恐怕是醉翁之意,别有目的,并非纯为文学而文学。
  曹丕为五官中郎将时,下设五官将文学一职,用来网罗人才。如建安七子中的徐干、应瑒等均出仕过五官将文学一职。借助此职,曹丕聚拢了大批文人墨客。表面上是谈诗作赋,实际上是在借文学之名,行政治之实。
  除了竭力打造带有政治目的的文学沙龙之外,曹丕“又使诸儒撰集经传,随类相从,凡千余篇,号曰《皇览》”。这些大规模的个人写作和集体编撰活动,同样也服从于其政治目的。
  对此我们只要看看曹丕在《典论》中所写的《自叙》就可以切实地感受到。在这篇仅千余字的《自叙》中,曹丕将自己吹嘘到了无以复加能地步。试看:
  “六岁而知射”;
  “八岁而能骑射”;
  “夫文武之道,各随时而用,生于中平之季,长于戎旅之间,是以少好弓马,于今不衰;逐禽辄十里,驰射常百步,日多体健,心每不厌”。
  为了充分塑造出自己武艺高强的形象,除了如上所引自说自话大讲自己如何如何之外,曹丕还有些恬不知耻地进行举例说明:“建安初,上南征荆州,至宛,张绣降。旬日而反,亡兄孝廉子修、从兄安民遇害。时余年十岁,乘马得脱。”曹昂之所以遇害是因为他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了曹操,并非骑术不济。曹丕以兄长之死反衬自己的骑术高超,实在让人作呕。
  除了长篇大论自己的勇武之外,曹丕也不忘了吹嘘自己的文化造诣:“余是以少诵诗、论,及长而备历五经、四部,史、汉、诸子百家之言,靡不毕览”,俨然博学鸿儒的气派。
  作为《典论》中的一篇小小的《自叙》,仅从文学角度来看,曹丕如此自吹自擂实在是不必,反而令人倒胃。
  事实上,《典论》并非出于文学目的而撰写的。它的传播范围很广,据胡冲《吴历》记载,连远在江东的孙权和张昭也收到了曹丕寄给他们的《典论》及诗赋,据此可以想见,在曹丕的运作之下,《典论》在曹魏集团内的传播状况之盛。
  只能如此解释:曹丕旨在借《典论》来塑造自己文武全才的形象,增强自己在曹魏集团内的影响力,为自己和曹植之间的储嗣之争增加砝码。
  《皇览》的编撰也别有用心,顾名思义,这部书是提供给统治者(皇帝)阅览的。所以其中涵盖的不外乎儒家正统的治国安民的思想,这正好迎合了曹操希望自己的继任者深谙治国安民之术,继往开来,建立一个繁荣鼎盛的新帝国的愿望。
  
  第四,对曹植“御之以术”。
  “术”这个东西,说穿了就是阴谋诡计。在和曹植争宠的过程中,曹丕多次使用了“术”。如一次曹操出征,曹植做了一篇洋洋洒洒、声情并茂、歌功颂德的文章并当众演讲。曹丕自知写文章不是曹植的对手,于是,扬长避短,另辟蹊径,“世子泣而拜,王及左右成歔欷,于是皆以植辞多华,而诚心不及”。此计与贾诩所授“朝夕孜孜,不违子道”之术异曲同工。
  
  第五,借力于贤内助。
  曹丕的老婆郭女士“有智数,时时有献纳”,“文帝定为嗣,后有谋焉”。郭后具体如何为曹丕出谋划策,已不得而知。但她作为一个妇道人家,替曹丕在“宫人左右”中做工作,自然是很方便,很有帮助的。后宫之中,许多曹丕不适宜出面的事情,郭氏都可以代劳,譬如结交曹操晚年的宠妾王昭仪,做母亲卞氏的工作等等。
  
  叁
  
  尽管曹丕竭尽全力,大搞宣传攻势,吹嘘自己文武全才,世所罕见,但曹操却更加看好曹植。这种偏重曹植的倾向在邯郸淳的归属问题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颍川人邯郸淳“博学而有才章”,书法一流,文才斐然,避乱客居荆州,曹操素闻其名。荆州内附,邯郸淳北归。其时曹丕为五官中郎将,借组织文学团体的名义,行扩张政治实力之实。对邯郸淳这样的人才曹丕自然不愿放过,“时五官将博延英儒,亦宿闻淳名,因启淳欲使在文学官属中”。
  曹丕以五官中郎将文学这一职衔的名义延揽“英儒”,培植自己的势力;曹植亦相对应地在自己的幕府中设有临蕾侯文学一职(如重臣光禄大夫郑裹即曾为临茁侯文学)。所以,在邯郸淳的归属问题上,丕、植二人展开争夺,互不相让,“会临茁侯植亦求淳”。
  这件公案最后由曹操作为裁判,拍板定夺,邯郸淳被判给了曹植。待曹操有意立曹植为嗣的时候,邯郸淳“屡称植才”,曹丕深以为恨。
  曹操偏爱曹植并非无因。长期以来,曹植都是作为一个才思敏捷的文学青年形象进入我们的脑海的,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解。曹植在文学上的辉煌成就破坏了我们对他的整体印象的构建。实际上,曹植本人亦是文武全才,世所罕有,而且绝对不是吹嘘而来。他与邯郸淳相见,“科头拍袒,胡舞五椎锻,跳丸击剑,诵俳优小说数千言讫,谓淳日:‘邯郸生何如邪?’于是乃更著衣帻,整仪容,与淳评说混元造化之端,品物区别之意,然后论羲皇以来贤圣名臣烈士优劣之差,次颂古今文章赋诔及当官政事宜所先后,又论用武行兵倚伏之势。乃命厨宰,酒炙交至,坐席默然,无与抗者。”这场谈话天文地理,政治军事无所不至。邯郸淳归去,对别人慨叹曹植之才,谓之为“天人”。
  曹植对自己军事上的才能颇为自信。《太和二年疏》中,曹植如此自述:“臣昔从先武皇帝南及赤岸,东临沧海,西望玉门,北出玄塞,伏见所以行军用兵之势可谓神妙矣。故兵者不可豫言,临难而制变者也。志欲自效于明时,立功于圣世。“怀着这种强烈的自信,曹植强烈地希望获得朝廷的重用:“若使陛下出不世之诏,效臣锥刀之用,使得西属大将军,当一校之队,若东属大司马,统偏舟之任,必乘危蹈险,骋舟奋骊,突刃触锋,为士卒先。虽未能禽(孙)权馘(诸葛)亮,庶将虏其雄率,歼其丑类,必效须臾之捷,以灭终身之愧,使名挂史笔,事列朝策。虽身分蜀境,首县吴阙,犹生之年也。”
  曹操也对曹植的军事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予以了肯定。建安二十四年,关羽水淹七军,降于禁、斩庞德,围曹仁于樊城,宛、洛震动,许都摇荡。当此危急之时,曹操“欲以植为南郡中郎将,行征虏将军,欲遣救(曹)仁”。若非对曹植的军事才能抱有一定的自信,明哲知人的曹操断不会在这种危机关头如此调度,否则岂非玩火自焚?
  在政治上,曹植也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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