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试论手语词汇的任意性和理据性
作者：刘润楠 杨 松
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伸出，其余三指缩回，以右手手腕为轴转动几下右手。
2．表示“谁”的手语词
双手食指伸出，其余四指缩回，右手食指指尖抵住左手食指指尖稍向下一点的位置，在胸前搭成“人”字形，右手以右手食指为轴转动几下。
介词
1．表示“从”的手语词
左手大拇指竖起，其余四指缩回，掌心朝右侧立并顺着右手手臂的方向微微向右倾斜，右手食指伸出，其余四指缩回，用右手食指的指尖划一下左手大拇指的指尖。
2．表示“为”的手语词
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伸出，其余三指缩回，大拇指指向左侧，掌心朝下，以右手手腕为轴转动右手约90度，即右手大拇指朝上。
连词
1．表示“如果”的手语词
举起双手在颈的前方，五指伸开并弯曲，好像手心里握着个“桃子”，掌心朝前，双手一上一下并同时收缩、张开五指做“抓挠”的动作。
2．表示“但是”的手语词
举起右手，指尖朝上，掌心朝前，右手五指向掌心弯曲一下，然后，右手的食指尖和中指尖勾在一起，指尖朝上，其余三指缩回，掌心仍然朝前，勾在一起的食指和中指向前点一下。
前三类手语词是手语中的实词：名词、形容词和动词[13]。首先，来看看手语中的名词。乍一看表示“姑姑”的手语词，似乎看不出它和“姑姑”有什么关系。但是如果我们联系汉语就能发现， “姑姑”和“鼓”同音，而“拇指、食指相捏，在脸颊上敲几下”的动作和“鼓”的意思有些关联，这样这个手势就和“姑姑”联在了一起。可是对那些没学过汉语拼音的人来说，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个手势和“姑姑”的联系的。下一组是一对反义词。因为我们日常生活中常常用“大拇指”表示好的、正面的、积极的意思，小拇指常常表示坏的、负面的、消极的意思，所以我们可以观察到这两个手势和它们各自要表达的意思之间的一些联系。但是，我们也有可能把这两个手势分别理解为“能手”、“光滑”、“扔掉”和“笨蛋”、“粗糙”、“留下”的意思。和表示“姑姑”的手语词一样，表示“物”的手势可能借助了汉语拼音跟“雾”的意思联系起来，也有可能是模仿把各处的东西收拢、聚在一处的动作。最让人困惑的可能是表示“商业”中的“商”的手势。似乎怎样解释，都令人摸不着头脑。
再来看看第二类手语词：手语中的形容词。第一组中的四种打法都是“空”的意思，四种打法似乎都可以和“空”联系起来。第二组和前面分析的手语名词“优点”和“缺点”一样是一对反义词。也许我们可以根据“假的”和“真的”的手势位置——靠近或贴在嘴边，推测出它们可能和说话有关。而且手语词“假的”的打法里手指不断抖动有可能是代表不可靠、不确定的意思。最后，和“商业”中的“商”一样，表示“诚实”的手势几乎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下一类是手语中的动词。首先，一手向下甩的动作和“浪费”的意思虽有些联系，但若把这一手势理解为“不要了”似乎更合理。而第二组中的两种打法以及第三个手势更是看不出和“不喜欢”，“节约”或“节省”的意思有什么关系。
最后再来看看手语中的虚词。手语中的虚词一般包括副词、数词、代词、介词和连词。这里我们每类副词选了两个词例。首先，手语数词“三十”中表示“三”的手势理据性很强，“伸出的三个手指”常常在日常生活中表示“三”的意思。手语数词“一千”中表示“一”的手势也具有同样强的理据性。其次，手语副词“也”，手语代词“什么”、“谁”和手语介词“从”，它们的打法和意义之间也都具有一定程度的联系。手语词“也”伸出的食指和中指含有“两个”的意思，这可以让人联想到“再次”、“同样”甚至“也”的意思。同前面分析的手语形容词“假的”一样，手语词“什么”和“谁”中来回转动的手指含有“不可靠”、“不确定”的意思。这正好是“什么”和“谁”的一层意思。而手语词“从”中“用右手的食指尖划一下左手大拇指的指尖”的动作在日常生活中常常用来表示“首先”或者“第一”的意思。“首先”或者“第一”的意思也是“从”的一层意思—— “从”在汉语中常常用来描述某段时间、某段路或者某种事物的起点。这样手语词“从”的打法和它的意思就关联起来了。最后，手语连词“如果”、“但是”和手语副词“最”的理据性可能是最弱的。我们几乎完全猜不出为什么要用这些手势动作来表示这些意思。
上面分析的各种词类的北京手语例子说明手语词汇的形式或者打法和其意义之间具有程度不同的联系，或者强，或者弱，或者看不出任何联系。我们也可以说这些手语词具有程度不同的任意性和理据性。根据我们对北京手语词中斯瓦迪士(M.Swadesh)一百核心词的统计，打法和意义之间具有比较明显联系的有36个词，包括：我、你、我们、这、不、一、二、人、鱼、头发、头、耳朵、眼睛、鼻子、嘴、牙齿、舌头、乳房、心脏、喝、吃、咬、看见、睡、飞、走、来、给、雨、膝、手、肚子、脖子、太阳、月亮和好；打法和意义之间具有不大明显的联系的有60个词，包括：那、谁、什么、全部、大、长、小、女人、男人、鸟、树皮、根、皮肤、肉、血、骨头、鸡蛋、牛角、尾巴、羽毛、爪子、肝、听见、知道、死、杀、游水、躺、坐、站、说、石头、沙子、土地、云、烟、火、灰、烧、路、山、红、黄、白、黑、晚上、热、冷、满、新、虱子、树、种子、叶子、星星、水、干、圆、脂肪和多；打法和意义之间看不出任何联系的有4个词，包括：狗、脚、绿和名字。通过对这些基本手语词汇的打法和意义之间联系程度的统计，我们可以说手语符号的任意性和理据性恰似一条直线的两端，其中大部分的词汇处在中间地带，即同时兼有任意性和理据性。只具有理剧性的手语词语和只具有任意性的手语词语都只占手语词汇的小部分。虽然有些词汇的现有形式表现不出任何理据性，但和游顺钊的例子一样，这很有可能是词汇演化的结果，或者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词汇的理据性逐渐消失，任意性逐渐增强。
除了因词汇的演化所表现出的任意性外，“语言间的差别和不同语言的存在”也是语言符号任意性的证明[14]。“牛”在汉语中是“niu”,而在英语中则成了“cow”。科莱博璀（Crabtree）和鲍尔斯（Powers）也注意到不同的语言中，相同的意思可以采取不同的语音形式[15]。手语也是如此。下面来看一下同一概念在中国手语*和美国手语中的不同形式：
1．表示“婴儿”或“宝贝”的手语词：
美国手语[16]
双前臂弯曲并自然放于胸前，手心向下，弯曲的双臂紧贴在一起，一上一下，并前后稍微错开，放好后，左右摇晃。
中国手语[17]
左手立起拇指，握其余四指，掌心朝里，放于胸前，右手自然平伸，用手心轻拍几下左手的手背。
2．表示“桌子”的手语词：
美国手语[16]
左前臂弯曲，放于胸前，掌心向下，右前臂也弯曲，放于胸前，掌心向下，并搭在左臂上。
中国手语[17]
双手平伸，掌心向下，放于胸前，由中间向两侧平移，再折而下移成形，如桌子状。
3．表达“椅子”的手语词：
美国手语[16]
两手伸出食指、中指，并并拢食指、中指，握其余三指，放于胸前，掌心向下，把右手食指、中指放于左手的食指、中指上。
中国手语[17]
左手直立，指尖向上，掌心向右，五指并拢，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的指尖抵右手心，弯曲并与左手掌心成直角，仿椅子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