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11期
“台独”刺杀蒋介石内幕
作者:高士振
由于海峡两岸的紧张关系和战争阴云,台湾旅游业颇受影响。首先遭到冲击的是那些饭店、宾馆等服务行业。有些高级饭店和宾馆便想出了开辟“休息区”的花招儿,吸引和招揽那些不安份的本地客人。
进了“休息区”,领了寄存牌,岳安和对着壁镜照了照自己那张黝黑而朴实的脸,感到好笑。他曾在这里遇到过自己的上司,但大家都是“嫖客”,只作不认识。“休息区”里穿梭着许多“陪客女郎”,一双双好色而贪婪的目光,追随着那些颤抖的乳房和白嫩健美的大腿。岳安和一眼就相中了其中的一位。
女郎见到岳安和示意的手势,立刻抛了个飞吻,朝女伴眨眨眼,故意抖动着胀鼓的胸脯走来了。在“休息区”服务台验过小牌,小姐将他带到8102号娱乐室。
岳安和与女郎脱得一丝不挂……
正在这时,电话铃急速地响起来。
“他妈的!”岳安和翻身下床,抓起话筒吼道,“你是哪一个?”
“安和弟,”话筒里传来郑松焘的声音,“总算找到了你……”
“老兄找得真是时候!”岳安和心火乍起,又发作不得,眼睛瞟着床上的女郎,嘴里没好气,“能不能过一会儿挂来?拜托了……”
郑松焘却毫不理会他此刻的心情:“不!我要你马上过来!”
“什么事?”
“当然不是玩女人的事。”
“喂、喂!有没有搞错?我连晚餐都……”
“算啦,老弟,马上把钱付给那姑娘。”
“可我还没……”
“以后我用美金补上你。”
郑松焘的语气不容置疑,岳安和垂头丧气。光溜溜的女郎在床上嗲声嗲气地问:“哪一个这样讨厌?”
岳安和不语,默默去掏钱。
女郎不解地瞪大眼睛望着他。
这一次,郑松焘仍要求谈“蒋总统”,这回谈的是关于蒋氏的外出情况:此公一般在什么情况下外出?通常去什么地方?外出时乘坐什么牌子的车座?防弹性能怎样以及配备多少警卫?以及沿途布岗戒严情况等等,越详细越好。
好事未成,此刻岳安和人虽已到了郑松焘这里,但根根神经却仍在女郎那儿。他不明白郑松焘何以如此急迫地想要了解这一切,可是仍未产生戒心。只以为老朋友真的写文章用,以解日本方面的燃眉之急。
良久,在朗姆酒和高级香烟的作用下,又加上郑松焘一再歉意地表示:“文章见了报,赚了钱,我一定让老弟用美金支付那些姑娘,让你玩个够……”这样一来,岳安和倒觉得是自己愧对朋友了。于是,他强打起精神,一五一十地介绍起来。
郑松焘走笔如飞,一脸兴奋。
对于岳安和的“知无不言”,郑松焘间或也感到一丝愧疚和忏悔——他欺骗了朋友!但一想到那花花绿绿的巨额美金,便顾不了许多了。他只想事成之后,付一半的酬金给岳安和作为悔罪之资,让这位喜欢漂亮女人的风流汉尽情去潇洒……
“蒋总统”的有关情况说完后,郑松焘不失时机地对岳安和解释:“我准备抓紧时间到台中、台南去转转,其他政要人物的情况,待我回来再谈,好吗?”岳安和当然同意。
事实上,郑松焘对蒋介石的有关情况已经烂熟于心。加上过去当警察时了解的一些情况,他感到要完成廖文毅的“刺蒋”行动已有很大把握。但是,要做一名合格的杀手,在了解了暗杀目标的有关情况的同时,还必须缜密地设计好行刺后的退路,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郑松焘盘算自己得手后,肯定难以用合法的方式逃离台湾,只能偷渡出逃。所以,下一步至关重要——安排好偷渡事宜。
郑松焘来到嘉义市。
嘉义距台中130公里,距台南70公里,是紧邻台湾海峡的一个重要门户。十多年前,郑松焘在台北市警察局当刑警时,由于武术门派和业务的关系,曾与一些黑社会头目有过多次接触。对黑社会组织的“切口”十分精通。
郑松焘找到的人叫“麻皮黑三”。这个老大很仗义,凭着昔日的一点交情,没收郑松焘一分钱,就将郑引见给了堂主阿昆。
抱抱拳,阿昆紧盯着郑松焘问:
“想死吗?”
“不,”郑松焘沉声答,“想活。”
“那好,偷渡时沉着点,别出一丝差错。”
“明白。”
“不过有一点,”阿昆的眼睛半睁半闭,盯着面前这个决非善良之辈的陌路人,害牙疼似地抽着气,“这个不能少。”他用两根粗糙的手指做了个点钞票的动作。
“懂规矩。”郑松焘点头。一叠美钞从他怀里摸出来,放到阿昆面前。
阿昆顿时双目放光,舔了舔嘴唇。
当晚,郑松焘返回台北。
恰在这时,郑松焘在当天的《中央日报》上发现了一则惊人的消息:
“为宣传世界上最好的‘主义’——‘三民主义’,‘中华民国’最伟大的领袖‘蒋总统’将于11月2日下午2时,亲赴‘革命实践研究院’作演讲……”
真乃天赐良机也!但由于台湾海关检查相当严格,他入境时没有携带手枪。不过,郑松焘事先已经精密盘算过,凭自己与岳安和的关系,行动前向老朋友借用手枪不会有任何问题:按照台湾当时的惯例,作为保密局“高级特工”的岳安和可以合法拥有两支手枪,偷偷借出一支,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可是眼下,机会来得太突然,刚刚打听到“蒋总统”的情况,就马上提出借用手枪,会不会引起岳安和的警觉呢?
思索再三,郑松焘拿不定主意。
他深知,岳安和也有精明过人之处。否则,不可能受到毛人凤的宠信。贸然借枪,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但机会又稍纵即逝!
地上丢了一地烟蒂,郑松焘猛地站住——他决定冒一次险。
电话打到岳安和住处,没人接。郑松焘沮丧地放下话筒。看看表,已经下午6点15分,距行动时间不过一天多了,莫非这小子又去了“色窝”销魂?他试着把电话打到岳安和的办公室,仍没人接。再打到上次把他从床上拉下来的远东宾馆“休息区”,还是没找到。郑松焘急得团团转,五内俱焚,对着窗外灯火璀璨的台北市区大声诅咒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把电话打到岳的住处。通了!
“啊呀呀!你个大头鬼,跑到哪野去了?”
“松焘兄么?”
“不是我又是哪个!”郑松焘没好气地冲着话筒喊道,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地跳。猛地,他觉出自己有些失态,缓和了语气补充道,“你让我满世界抓不着你的鬼影子……”
话筒里传来岳安和有些吃惊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也无什么事,”郑松焘再次缓了缓语气,让声音变得正常,“明天我准备到龟山岛走一趟,为安全起见,你能不能给予方便?”
“借手枪?”
郑松焘心里一紧张,应声道:“只能找你喽!”
“你真给老弟出难题。”
郑松焘不语,焦急地等待着。
“几时用?”片刻,岳安和问。
“明天。”电话那一端,岳安和似乎又犹豫了一下,随后一口答应,约定当天午夜前把手枪和子弹送往“白龙大酒店”。
郑松焘见事情如此顺利,十分高兴。挂断电话,随手又往日本横滨打了个电话,让李幕僚转告廖文毅总裁:“明日将行动,请听消息。”
然而,郑松焘没有料到,此时事情已经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
接到郑松焘的电话后,岳安和两眼发愣。
原来,他口头上虽然答应借枪,但心里已经觉得不对头了。郑松焘刚抵台北时,并未说过要去台中、台南转转,更未说过要去龟山岛。为何刚刚从台南返回,马上又要去龟山岛?况且,龟山岛既无野兽,也无海盗,由国军第204联队驻防,对于旅游者来说,安全绝对没有问题,无需携枪防身。
这时,门铃响。他解掉安全拉链,请客人进来。来者50多岁,头发已经花白,清瘦的面孔和一双锐利明亮的眼睛却显出其职业特征。他叫黄维章,情报局的一名少校情报官,因平日与岳安和私交甚笃,所以有事无事常过来坐坐,两人无话不说,到这里就像在家中一样随便。他见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墙角的一盏小台灯亮着,便顺手打开了吸顶灯。
“怎么搞的,老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黄维章不请自坐,打量着独身主人。
岳安和慌忙斟茶递烟,坐下来。
“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
“一时还弄不清……”
岳安和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凝视着远处新店溪畔的观音山,极力抑制住内心的焦急。
“你在说什么?”
岳安和没有答话。客厅内寂静无声,座钟声分外刺耳,岳安和的神经几乎一根根绷断。忽地,他看到墙上蒋介石的画像,心里不禁一个激愣:报上刚刚公布“蒋总统”明天下午要去“革命实践研究院”演讲的消息,郑松焘偏偏要在这个当儿借手枪,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岳安和触电一般地跳起来,一声惊叫:“他妈的!”
“怎么了?”黄维章蓦地吓了一跳。
行刺“总统”,乃杀头之罪!郑松焘作为凶手固然要受到制裁,但我岳安和提供情报、武器就能逃脱得了干系吗?想到这里,岳安和再一次失声喊道:
“天哪——”
黄维章从未见过沉稳刚毅的岳安和如此惊惊乍乍的,不知他犯了哪路癫症。经过一再询问,岳安和才如实吐出原委。这下,老少校情报官也吃惊不小!如此塌天的大事,在他一生的诡秘生涯中还没遇到过。但他毕竟是块老姜,很快便从惊慌中冷静下来,他轻轻安慰道:“别急、别急,但愿还来得及,来得及……”
“必须来得及!”岳安和一下明白过来,声音颤抖,面如白金。
时间已近午夜。干了多年刑警和保密局高级特工的岳安和,毕竟头脑活跃,思维清晰,又有老牌黄情报官从旁做参谋,他们反复考虑该向哪个部门举报。按照惯例,这类案件可以向警察局举报,也可以向“法务部调查局”或“国家安全局”举报,还可以直接向“国家保密局”头子毛人凤举报。但是,此刻毛人凤正巧不在当地。岳安和吃不准郑松焘暗杀“蒋总统”的背景,生怕自己去举报的衙门恰恰暗中和郑松焘的后台有瓜葛,那他便是自投罗网了!
两人商量许久,最后决定去向蒋经国举报。
蒋经国当时的职务是“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国防安全会议”秘书长,根据蒋介石的安排,他是掌握“中华民国”所有特务机构的总头目。而且,最主要的一点,蒋经国是“蒋总统”的儿子,他是不会和蒋介石两条心的。如果他也与郑松焘的后台暗中有瓜葛,那就是劫数了!
想到此,岳安和让黄维章前往宾馆监视。
他一把抓起警帽,发疯般离开家门。
紧急情况下的惊险闯关
台北市中山路5号。“国安会”秘书长官邸。蒋经国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凝视着办公桌上的一大堆文件。这位外貌与其父迥异、性格却酷似其父、已届不惑之年的“国防安全会议”秘书长,自随父逃到台湾后,一直致力于“国家安危”和蒋介石的安全工作。
蒋经国的官邸是一座中西结合的豪华别墅。一道6英尺高的围墙上爬满青藤植物,将别墅与喧器的外界隔绝。官邸内警戒森严,终日铁门紧闭,有一支约24人的卫队和便衣哨,一明一暗,轮番把守。另有6只多伯曼种短毛猎犬,狡诈剽悍,一遇紧急情况,它们便会凶狠地扑上去撕咬……
这时,墙上那只精美的壁钟,时针已指向23点48分。清脆的钟声不断敲击着蒋经国的神经。他收回目光,取下宽边眼镜,轻轻揉着微闭的双眼。父亲明天前往“革命实践研究院”演讲的安全工作已经安排得天衣无缝,可以休息了。
两扇黑鳄鱼皮蒙面的橡木门,在他身后悄然关上。卫队长恭敬地立在他身后,轻轻地报告:
“秘书长,有人……想见您。”
“什么人?”蒋经国没回头,手指仍在微微蹙起的眉头轻轻揉动。
“一个小人物……”蒋经国心中诧异,双手立刻停止动作,但粗壮的身子却未转过来,眼睛也未睁开。他知道,如此深宅大院,又值深更半夜,没有通天的大事,卫队长是不敢放一个“小人物”随便进来的——他是如何进来的呢?
原来,岳安和也真可算是“圈内人”。他深谙蒋经国官邸的各个关节,知道若是照寻常方式求见他,是绝对进不了门的,甚至连和岗哨都没搭上话就得被驱赶出去;若再纠缠,凶恶的多伯曼短毛猎犬便会扑上来撕咬。所以他情急生智想了个奇主意——
他让黄维章驾驶自己那辆“雪驹”牌轿车前往宾馆监视郑松焘,而自己则骑着黄维章那辆崭新的“迈克—150”型两轮摩托车,加大油门来到中正路。看看驶到5号蒋经国官邸大门前了,岳安和突然一个急转弯,摩托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咆哮着直向官邸大门冲去!曾在训练营地接受过高级技能训练的岳安和明白,此一举不仅是关系到“闯关”成败与否的问题,此时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已被搭了进去——他极有可能在这一瞬间被无数枪弹穿成血窟窿!但他在所不惜,已别无他法了!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就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刹那,只见两个便衣大汉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闪电般双双跃出,挡在岳安和飞驰的摩托车前。还没等岳安和明白过来,他已被老鹰抓小鸡般横空从摩托车上揪了下来;另一个人飞起一脚将飞驰的摩托车踢翻在地,那锃亮的车轮,犹在闪着寒光“嗖嗖”地飞转!
岳安和的目的达到了——他被扣上手铐迅速抬进了官邸大门,扔在警卫室内侧会客室的水泥地上。那辆疯狂的摩托车也已被熄了火推进去,支在角落里。眨眼工夫,一个警卫小组长模样的警官走进会客室,居高临下地盯着躺在地上并不挣扎的岳安和,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冲撞官邸大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