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第11期

“台独”刺杀蒋介石内幕

作者:高士振




  岳安和叫道:“我是‘国家保密局’毛局长的随行副官岳安和,有十万火急大事求见经国先生!”
  那人大吃一惊:“有何凭证?”
  “证件在我上衣口袋里!”
  那警官弯腰从岳安和身上翻出灰色面皮上赫然印有“青天白日”党徽和一行小字的证件,查验无误后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见蒋先生?可以对我说吗?”
  “不行!必须当面对蒋先生讲!”
  那人略一思忖,颇觉为难。他作不了主,但他伸手把岳安和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叫一名警卫看住,自己匆匆向里面走去。几分钟后,他去而复返。叫人给岳安和打开手铐,全身搜查,把所有的物品全部掏出来放进一个专用的铁箱内,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岳安和随他入内……
  官邸小客厅里。沉稳平静的蒋经国衣冠严整,不动声色地接见了这位企图用摩托车撞开自己官邸大门的不速之客。
  他温和地问道:“你如此急迫地要见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岳安和说:“有人要暗杀蒋总统!”
  “什么?”蒋经国浑身一震,笑容立刻从脸上褪去。他刹那间手脚冰凉,急声再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经国很耐心地听岳安和说完,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悸动,看看手表,说:“你讲的情况我晓得了,你先休息一下吧!”遂让警卫陪岳安和去另一个房间休息。
  岳安和出去后,蒋经国所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往父亲官邸打电话,命令蒋介石官邸侍卫长:“从现在起,按一级战时措施进行官邸警卫,任何人——不论是谁,一律不准进入官邸!”之后,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些。接着又抓起桌上另一部蓝色专线电话,给“保密局”局长毛人凤通了电话,让他火速赶回。
  直到安排妥当,蒋经国粗壮的手指才又抵住“突突”乱跳的额头,稍事休息。
  士林官邸。凌晨2点零5分。
  这是“中华民国总统”蒋介石在台湾众多官邸别墅中最大的一处“行宫”,其奢侈豪华程度可以和任何一国的首脑官邸相媲美。蒋介石常在这里会见海外重要人物或国民党元老重臣,交换意见、商谈大事。士林官邸的安全设施和警卫比蒋经国的官邸更胜一筹。尽管如此,侍卫长接到蒋经国的电话后,仍下令严加防范,不准任何人靠近官邸。
  蒋介石本人对此事概不知晓。他已睡下。
  蒋经国布置妥当之后,匆匆驱车来到士林官邸。他让司机将“莱斯劳斯”高级防弹卧车轻轻停在前院,自己大步向后院走去。
  官邸里,警卫人员已经全部进入一级战时状态,庭院里遍布明岗暗哨。蒋经国边走边细心倾听察看,万籁俱寂中,“慈湖”波光微斜,睡莲千朵,偶有一两尾观赏鱼跃出水面发出“唧唧”响声……
  来到蒋介石卧房。蒋经国见侍卫长亲自持枪在门口站岗,一颗心终于落回实处。他让侍卫长进卧室通报,侍卫长只得过去小心翼翼地唤醒蒋介石。
  “什么事?”蒋介石问道。
  “经国求见。”侍卫长回答。
  蒋介石当即坐起来:“叫他进来!”
  蒋经国走进卧房,站在床前,先对深夜打扰表示歉意,然后说:“有一件事,不得不即刻报告父亲……”
  蒋介石倚在床头:“坐下讲吧,什么事情?”
  蒋经国在床前蒋介石睡前坐的那把湖南藤椅上落座,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蒋介石睡意顿消,虽年过七旬,肝火却十分旺盛。他左手握拳往床头重重地砸了一下:“娘希匹!这个姓郑的是什么来路?”
  “目前还不清楚,等一下抓住审讯后自然就清楚了。不过,现在尚不清楚刺客究竟来了多少人,为父亲安全起见,经国建议可否取消明天下午去‘革命实践研究院’演讲的安排?”
  蒋介石不语,双目凝视。
  这时,官邸值勤秘书进来报告:“刚赶来的毛局长打来电话,说那个叫郑松焘的人已经离开‘白龙大酒店’,不知去向。目前,他手下的一部分人留在宾馆守伏,其他人如何安排,听候指示!”
  蒋经国望望父亲,蒋介石开腔道:“叫他们紧急出动,全岛缉捕刺客!”
  
  台湾岛密令杀刺客
  
  时间推回到1961年10月31日午夜前。
  郑松焘是怎样觉察出苗头不对,又是如何逃脱紧急缉捕他的特工之手的呢?
  原来,精明诡秘的郑松焘在给岳安和打电话要求借手枪后,出于小心,叫了辆计程车来到岳安和的住处附近,悄悄停在暗处观察。郑松焘是刑警出身,做这种事有经验。他知道,岳安和若对自己产生怀疑,必定会去“特工衙门”报告;如果岳安和真的给自己送枪,他再返回宾馆也不迟。
  深夜。飞鹰路公寓住宅区。树影婆娑,寒风阵阵。郑松焘在树丛中像潜伏哨一样一动不动。时间在一点点推移。接近午夜了。
  他感到有些不妙。这时,他看见一个人走出楼门,钻进岳安和的那辆老式“雪驹”牌轿车飞驰而去。正疑惑间,又见岳安和匆匆跑出来,发动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
  郑松焘立刻招手叫来一辆计程车,尾随而去。
  岳安和驾驶摩托车飞驰在午夜空旷的新生南路上,经过市中心铁路线,再从松江路向北。郑松焘目睹岳安和驾驶摩托车冲撞五号“蒋经国官邸”大门的一幕时,他才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郑松焘甚至连“白龙大酒店”也没回去,随即另雇一辆计程车,长途急驶240公里逃往嘉义市……
  
  距中山纪念堂约1公里的台北市忠孝东路22号是“警察局大本营”。由于近年来台湾政局不稳定,犯罪率猛增,这里常年驻扎着一支近千人的直属“警察总队”。由警察总监刘国宪指挥,执行各种紧急特殊任务。
  凌晨2点15分,刘国宪接到毛人凤电话。就在他拉响警报命令千名警员紧急出动追捕刺客,市区内骤然响起警车鸣叫声的时候,郑松焘已经在嘉义市黑社会“老海帮”堂主阿昆手下的36路滚龙烂虾的帮助下,乘机跳上帆船,潮水般扑进黑沉沉的大海深处。
  11月2日,台湾岛内警戒森严,一片肃杀。所有的公路都布满警察,设置临时路障、检查过往车辆和行人。警察总监刘国宪坐在“侦缉指挥部”办公室内,愁眉紧锁,双目黯淡无光。墙上的挂钟指着凌晨3点10分,钟声让总监更加心烦。他派出台北市数千名警察展开追捕,又派出5个宪兵大队,加上保安、警卫,近一万一千名军警特宪人员封锁了机场、铁路、水道、公路,对车站、宾馆、饭店、客栈、酒吧、舞厅、妓院、赌场和打杀鸡(按摩院)进行“地毯式”搜捕,结果一无所获。
  却说“国家保密局”的四名高级特工在“白龙大酒店”苦熬苦守了两天两夜,仍一直未见郑松焘露面。后来,通过多方面调查,他们终于查到了郑松焘从宾馆客房打到日本横滨的那个神秘电话。
  电话“被叫终端”的是一个姓李的日籍华人,公开身份为“药品掮客”,但秘密身份却是“台湾独立统一战线”常务委员——“台独组织”总裁廖文毅的得力幕僚。据调查:郑松焘早已逃回日本。他并非该组织成员。他赴台暗杀“蒋总统”的这一未遂行动,纯粹是因为受到巨额美金的驱使。其出境手续也是廖出面请美军驻日司令协助办理的。
  “国家保密局”会同“国家安全局”专家对上述情报作了分析,最后得出结论:
  一、郑松焘确受廖文毅派遣而赴台行刺“蒋总统”。
  二、廖文毅为此次行动主谋。
  三、行刺目的是拟在台湾成立“台湾共和国”,与大陆脱离……
  当日傍晚,蒋经国面晤蒋介石,禀报此案。蒋介石阴鸷的眼神注视着袅袅升腾的蓝烟圈。在他面前的雄鹰形烟灰缸里,装满了烟蒂。他根本记不清点燃了多少支,只知道整个下午,这种美国产的“箭”牌香烟被自己有些痉挛的手一支接一支地燃着,从未间断过。
  蒋经国禀报完,蒋介石一拍桌子骂道:“娘希匹,廖文毅胆大妄为!”
  “他搞‘台湾独立’,我搞他的脑袋!——经国,立即派特工去日本,把廖文毅解决掉!”
  “父亲息怒……”
  蒋经国倒比其父冷静。他半试探半劝慰地开解道:
  “这廖文毅的后台是美国人,此事怕不这样简单,还须从长计议。自台湾光复后,美国上层一直有人鼓吹台湾‘自治’、‘独立’,这些人在美国决策层中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解决一个廖文毅,不用父亲操心,但那样做无疑会得罪了这股势力,这对……”
  “不要说了!”蒋介石打断他的话,脸色十分难看。
  蒋经国立刻缄口,他深谙父亲的脾气。知道父亲盛怒之下说出的话是绝对不肯改口的,他现在只能不说。但目前正是“反攻大陆”的准备阶段,争取美援又非常重要,不能因一个廖文毅而误了反共大计。所以,不能照父亲说的去办。不过,要等他的火气消下去以后再进行劝阻。
  3天后,蒋经国真的拿了一份《行动方案》再见蒋介石。其时,蒋介石火气已经消退,蒋经国便把自己未说完的想法和盘托出。蒋介石本来就是靠美国撑腰才苟延残喘至今的,对美国人他虽然历来成见很深,但也绝对不敢得罪。尤其在“反共大计”尚未成功之际,他岂是真不知晓杀廖后的利害关系?于是,只能暂时吞下一口恶气,接受了蒋经国的意见。他瞥了瞥蒋经国递过来的那份《行动方案》,努努嘴巴道:“这个……”
  “廖文毅如果见我们对他的如此动作尚无动于衷,不免会小看我们,说不定还会有‘再派刺客’的非分之想。因此,我们必须要让廖文毅明白:不杀他廖文毅,并非缺乏下手之胆之能!而是不屑为之。但要来个‘杀鸡给猴看’,把刺客郑松焘解决掉!”
  蒋介石面露满意之色,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对暗杀一个无名小卒不感兴趣,顺手把方案又还给蒋经国,吩咐道:“这个方案,你看可以就批下去吧!”
  翌日,“保密局”便接到正式批复下达的《关于暗杀郑松焘的行动方案》。方案开头签着“蒋经国”三个笔走龙蛇的草体字,日期是:1961年11月8日。
  11月10日,毛人凤派出的三个行动小组搭乘日本川田航空公司的“协和”2118班机飞离台北。
  午夜前22点零3分,行动小组抵达东京国际机场。机场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一个穿黑皮上衣的人走向他们。双方各掏出一枚特制的菊花胸针,不差分毫。上车后,黑色轿车驶向市区。
  半个小时后,黑色轿车进入东京市。
  当时的东京被称为“新崛起的东方大都会”。市内高楼林立,街道宽阔,道边霓虹灯炫目,华彩纷呈。黑色轿车经过赤坂,驶过银座,来到亲善町尽头的“帝国饭店”。从车上走下两个人后,轿车迅速离去,最后停在距“帝国饭店”仅300码的“梦樱花饭店”大门前,一个年轻的女人钻出车门。
  此次毛人凤挑选的都是30岁以下的青年特工:施丰涛(行动组长)、奇建荣(组员)、李铮铮(组员,女性)。其中李铮铮是当时台湾“保密局”为数不多的女特工中的佼佼者。这3名特工都精通日语,到过日本各大城市,特别是全都经过“桃园特训班”的徒手格斗、夜间射击、定向爆破、空中跳伞、丛林追击和生存技能等各种特殊训练。
  现在,施丰涛和奇建荣下榻于“帝国饭店”,李铮铮则下榻于“梦樱花饭店”。按计划,奇建荣翌日将前往横滨,与“保密局”安排潜伏在横滨专门负责监视廖文毅的特工小组接头。
  台湾“国家保密局”横滨小组的组长是个韩国人,叫朴俊秀,60余岁,神态总是似笑非笑,高深莫测,对外他的身份是“大韩昌都贸易公司”的老板。半个月前,他奉命秘密以那个“被叫终端”的电话号码为线索展开调查,从而查出李达林,最后查出这一行动的主谋者是廖文毅。3人行动小组要寻找的目标是郑松焘,必须在横滨小组的配合下方能奏效。第2天,奇建荣抵达横滨。
  当朴俊秀走进小客厅时,来客坐在沙发上微微地点了点头,一双寒气森森的眼睛盯着这个似笑非笑的小老头。
  “郑松焘确已回日本,并且到过横滨。只是,仅在李达林处住了一夜就走了。”朴俊秀坐在一侧沙发上向来客说。
  “郑松焘现在横滨?”
  “是的。”
  “他在哪里?”
  朴俊秀递过一张打字纸,纸上只有一行打字机打出的日文:
  东京索马叮灯塔道三座114(甲)号八渊公寓2楼6号房间。
  从第2天开始,施丰涛、奇建荣和李铮铮3人便轮流前往索马叮灯塔道,对郑松焘进行秘密跟踪。3天盯下来,台湾特工行动小组完全弄清了郑松焘的情况:郑在东京“大藏机械株式公社”担任总经理大藏川一的日班贴身保镖。清晨7时30分,他从灯塔道的寓所步行6分钟至地铁车站,乘地铁至青山公园下车,在车站外的一家快餐店里进早餐,然后换乘专线汽车前往“大藏机械株式公社”所在地;下午5时下班后,循原路线返回寓所。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在外面进晚餐,而是回寓所后享受太太为他备下的丰盛晚餐。
  情况摸清后,奇建荣、李铮铮情绪激动。组长施丰涛却不露声色。
  午夜,他将两名组员召到自己的套房,密议行动方案。开始,奇建荣建议在郑松焘寓所附近由他用手枪射杀,施、李二人埋伏在附近接应。但施丰涛考虑到现场不远处即是“索马叮警察署”,而且日本警视厅的机动能力之强、反应速度之快又是世界闻名的,“射杀”恐怕脱身不及;况且灯塔道上又时有巡警经过,事成后极易败露,因此,对这一方案予以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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